众人皆是围在这边,祁玖却是站在了山崖上,眺望着远方。
陆花间自然?是跟在她身后,虽站在了一旁。虽不怀疑自家妻主的高?超武艺,可看?那山崖之下空谷绿树葱郁,还是有些?心惊。他正欲开口,便听得祁玖先出了声:“这村子里的旧俗,我还是第一次见。”
她侧过身来,面色淡淡,也瞧不出她此刻的心绪如何?。
“我亦是。”陆花间微微抬眸,接话道。他自幼便在京城长大,即便京城也是重视祭奠,那地可没?那么多的山地丘陵,自然?也没?这般场面的出殡。
反倒是祁玖,曾说过自己无亲无故,孑然?一身
陆花间便是随同她的目光一同投向远方。
自山顶眺望远方,能瞧见村子像是一个摆满了黑子白子的方正棋盘。还有那时常去转上一圈的的镇子,分明就在山脚不远处,好似他们自这山顶朝外迈出一步就能抵达实际上却得坐上老半天的马车,一路颠簸才能赶到。
而比那镇子更远的地方,只?能隐约瞧见城墙模样的建筑,属实看?不真切。那里正是天际与大地接壤之处,其间还有着些?许光点,许是那更远处的县城,又或是哪个不知名的镇子。
直到后来,被祁玖领回家的时候,他也不曾说过一句话。即便沈肆牵着他的手,她掌心的温度,却再也无法温暖他冰冷的指尖。
沈肆曾在他面上见过的那一点灵气?,也在此刻消失不见,了无影踪。
“你还好吗?”沈肆也不知怎得,看?见他这副模样,便是心疼不已,更是想起?自己的从前。
昔日?自家爹爹逝世时,是和娘亲一同合葬在了沈家的祖坟。镇上的入殓同这山村有些?许不同,却也相差不大。好在最后葬入的也算得上是个清净偏僻的地儿,免得让自家爹娘去了地下也不得安生。
那时候自己也是这般茫然?无措,自家弟弟也是才刚懂事,什么都不晓得。只?知道自己这世上挚爱之人,将永远离去了。旁人说是性格冷淡,小没?良心,实际上是那时候根本来不及接受爹爹离去的事实。心中?只?是浮现莫大的悲哀,却连悲鸣也无法发出。
直到某一刻,宛若被当?头一闷棍,所有的不安委屈悲痛一齐涌现
“这个送你”心下想着,沈肆便自怀中?取出一个小小的兔儿爷,打算送给他。
谁知顺儿都不曾朝她看?去一眼,只?是顾自走向了祠堂的方向。也不知是他当?真没?听见,还是此刻不愿搭理人。
而被留在原地的沈肆只?得将手中?的兔儿爷默默收回怀中?。
待到顺儿在祠堂放回了牌位,阿婆和村子便叫住了他。原道是日?后如何?在这村子里生计下去的事。
原本是打算寻个家中?没?娃儿的村民收留他,可现今村子正好多了个曾在邻村受难的穆白。说来也巧,穆白与顺儿的爹爹曾是浅交之友,倘若由他来照顾届时大家再凑些?零散钱财,也好供他一口饭吃。
穆白是没?什么异议,毕竟自己曾遭了那么一出,定然?不愿再回到镇上去。而顺儿也心知自己独自一人是没?法将日?子过下去的这一来二去,顺儿最终还是跟着穆白回了家。
才进了屋子,穆白就见顺儿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带来的那把?琴看?。
“可知音律?”穆白这话一出,倒是自己也笑了。这孩子自小在这山村里长大,连自己名字都还认不全。只?怕是连这琴都不曾见过,又怎会知晓什么音律。
却见顺儿一言不发,依旧定定地盯着那把?琴。
穆白见他感兴趣,便是即兴弹了一小段。哪知就见顺儿小心地伸手抚上了琴身,接着纤细的指尖轻触着琴弦。轻轻拨动?,便是响起?阵阵琴音。
他曾听过这琴声,是在何?时呢?他已然?记不起?来了。
他像是着了迷一般,大着胆子上前一步,伸出指尖一一点过穆白方才拨过的弦,所用技法却是和他方才演示得一模一样。
穆白也是惊了,如若顺儿不曾学过琴艺,莫非方才只?是听过一遍便可分毫不差地弹奏出来?
一曲终了,顺儿才不舍地从琴身上收回手,慢慢开了口:“我见着它?,仿佛似曾相识”
穆白此时自然?是明白过来了,面前的这孩子琴艺天赋非凡。
要说顺儿他爹爹,曾经和他一同去县城里当?过一段时间的伶人。顺儿他爹爹也就是在那时候遇见的他娘亲。只?不过早些?年就听见他爹爹嫁了人,便不再做活了。不曾想她娘亲后来竟跟着别的男人跑了。
“顺儿,你爹爹可曾教?过你抚琴?”
顺儿摇摇头,沉默半晌,却又忽然?开口道:“儿时,我曾见过爹爹抚琴。”
“那后来呢?”
“爹爹说,家里没?银两了,还要养我这个赔钱货就把?琴卖了。“
“你可还记得那首曲子?”
这次顺儿没?有接话了,只?是低垂着眸子,伸手再次抚上了琴弦。就见指尖慢慢划过,便是听闻得那清脆琴声,正是穆白极为熟悉的曲调
穆白记得,那是他和顺儿的爹初入时学的曲子。也正是顺儿他爹和他那不知去向的娘亲初见时,在一同做活的地儿,弹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