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景笙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在了掌门的大殿。
他愣了愣,下意识看向四周,没看到沈杳的身影,随后听到一声轻咳,抬头一看,看到掌门的脸。
“拜见掌门。”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何在这里,而沈杳又为何不在,容景笙还是低下头行了礼。
“容景笙,你取了祸世?”掌门的面色有些奇异,这么个筑基初期的人,竟然能够取下那把魔剑……“你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吗?”
“……我不知道。”容景笙低下头,“碰到那把剑之后,我就陷入了噩梦了,之后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那你可知,你持剑失去意识这段时间,重伤了你的师尊?”白月走进来,她眼下带了些青黑,显然熬了夜,“筑基初期重伤合体期强者,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伤了师尊?”容景笙低下头,愣怔的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有些怀疑和不可置信,可是面对上白月和掌门的目光,又由不得他不信了。“这是真的吗?”
“自然。”白月叹了口气,“这把剑身上缠了诸多怨灵,本来已经许多年没有人把它拔出来,可是你却把它取了。你师尊被你所伤,怨灵顺着伤口侵入了身体,目前还在昏迷不醒。”
于是她看到面前的小少年面色逐渐变得惨白,哆嗦着嘴唇颤抖着身体,似乎不可置信,想要走出大殿又犹豫了,在原地踌躇着,像是一只迷路的兽。
“你做了什么噩梦?”掌门声音平静,“说给我们听听。”
容景笙陷入长久的沉默。
他在血光中,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彼时他仍旧是在凉城的坛中的试验品,日日夜夜被放血,又被注入了什么东西,好在他们准备迎接魔神降临的时候,似乎是操作失误,凉城就此变成了一座死城,活下来的只有他一个人,这次没有沈杳救他,他受尽了苦难,在凉城破败之后,他狼狈的逃跑,在穿过某一座城时,他听到了路人说,玄清宗在收徒。
“倘若能拜入玄清宗,是不是就可以不再这么痛苦了?”他这么想着,往玄清宗去了,因为陈小少爷的恶作剧,他跌入了捕兽陷阱,这次没有温柔的力量注入他的身体,他差点被路过的野兽当做盘中餐,是路过的掌门顺手捞了他,把他放在外门,做了一个打杂的小厮——是的,他这次不是弟子,一个筑基都不到的废物凭什么成为玄清宗的弟子,就连成为打杂小厮都已经是玄清宗给的天大的恩赐。
还是受尽欺负,普通的弟子把他当做呼来喝去的玩具,高兴不高兴了都来打他几下骂他几句,他无处呼救,引以为傲的小聪明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根本就是徒劳,只会招来更严重的打骂,他只能在深夜的柴房中蜷缩起来一次次舔舐自己的伤口,某一日他被殴打的时候,他看到了沈杳。
他下意识就想要叫师尊,但是他发现自己开不了口,而面前的沈杳也不像他记忆中的人,面色冷漠至极,看所有人的眼神都带着轻蔑和嘲讽,在外门弟子站起来恭恭敬敬行礼时,她看向了地上的另一个“他”。于是他看到那个“沈杳”眼眸微微眯了眯,起了几分兴味——那眼神令他感到不适。
“你叫什么名字?”那个“沈杳”低下头问。
“我叫容景笙。”
“可……愿意做本尊的徒弟?”这个徒弟二字似乎是持了些诡异的笑意,他下意识想要拒绝,可是另一个“他”,受宠若惊的点了点头,“真的可以吗?”
容景笙无比理解另一个他的想法,他以为自己脱离了苦海,可是又进了另一个冰窟,这个沈杳脾气并不好,动辄打骂,也不教导“他”任何知识,总是带着嘲讽的说,“若不是你是天生的炉鼎,你以为你能来我这?”
炉鼎。
对于当时年幼的容景笙是不算陌生的词汇,正因如此,在美丽的仙尊靠近他的时候,那个他选择了忤逆,于是那个沈杳发了疯,把他打的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