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知了叫,但夹在这叫声中的,铺天盖地极其尖利的咯咯笑声也很清楚。
唐四夕明白,这声音只有他能听见。普通人,只能听见聒噪的蝉鸣。
迎面走来一个中年男子,四十多岁,庄重严肃,直到唐四夕面前,因近日的高强紫外线晒的黝黑,眉头皱了几天都没下来。
“小唐,你开个价儿,虽然警队不富裕,但我尽量给。”
唐四夕没客气地伸出一根手指,“一万块。
队长,我身为术士不危言耸听地说,这桩案件比你想象的还要邪乎,您见过大大小小那么多的案子心里应该清楚的,一万块已经是破坏行情的良心价了。”
支队长压低帽檐,“我付给你们的就是一万块。”
“我不是说火葬场,我是说,单独给我一万块,火葬场那边您爱给多少给多少。”
唐四夕公开吃小灶不避讳,他非常明白,这单子非比寻常。
脏又累又不挣钱的玩意儿,除了他这傻乎乎的穷鬼没人会接。如果警队不接受,捞尸的工作只能他们自己干。
这桩案件对大红山地区的影响非常大,全村人都在盯着,记者很快就会来,想必不久就会上头版头条。
实在不能等,支队长狠心点头,
“行。”
唐四夕拿过水裤就穿,安欣给他帮忙,化粪池深度一点五米,女尸个头估计在一米六多一点。
也不知是淹死的还是闷死的,唐四夕心里琢磨,不管哪种死法无疑都是残忍的。
肩上的扣子刚扣上,手机响了,唐四夕随手一掏,来电的居然是那个大闲人。
“蓝老板啊,有事?”
“你回头。”
唐四夕回身,瞧见站在身后不远处的蓝望泞,他停在一辆黑色的越野车边,盯着人群眉头紧锁。
疑惑,心痛,千言万语凝噎于喉。
唐四夕很意外,转圈看了眼围住雁栖村的两座大山,千山鸟飞绝的地方,他是穿越来的?
“你是哪儿来的啊,这村子可老偏了。”
蓝望泞负着气,态度十分不悦,短短时间把全盘的事情听了一遍。
“你别告诉我,你真的要下去捞那个尸体。”
“对啊,那是我的活儿啊。”
“为了什么,就为了赚那点钱?一万块钱就值得你冒这个险,你也不嫌脏?!”
“嫌脏你就离远点!”
心里莫名泛起一阵怒火,唐四夕遥遥瞪着蓝望泞以示回敬,“不要对我指手画脚,我有我的人生要过。”
唐四夕愤而关掉电话,不再理会犯了病的蓝望泞。
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唐四夕往化粪池走,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怎么,“咯咯咯”的笑声停了。
这一停,怨气好似没那么重了。
十几个警员看着,唐四夕活动一下四肢,水裤挡着有点笨重,下水的时候可能会溅一脸屎。
倏然,后颈领被提住,他撞进宽阔的怀抱中,被强势地抬起下巴。
那枚吻降落得热烈又毫无预兆,薄凉的唇被哀怨地来回缠咬,千言万语地喋喋不休。
唐四夕瞪着眼睛愣了,众警员也愣了,不知道是从哪个犄角旮瘩里来的人,在这煞气十足的凶案现场毫无顾忌地吻另一个男人。
现场极静,连风声都没有。
蓝望泞将人搂在怀中,因唐四夕的倔强感到无力,他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到,却在这个人面前屡屡哀求。
“别这样做,我舍不得你这样做。你不是什么生意都接吗,跟我接吻吧,吻一次我给你一万块。不,你要多少都行,我绝不还口,开价,现在就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