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莞放下手中茶盏。方才和穆王相遇一事,她还未忘记。明莞钟灵毓秀,心思向来是敏锐的,凭着直觉,她觉得自己若在穆王府陪着太妃,定要和穆王接触。
明莞微微笑道:“我乐意至极,只是家有祖母,需要在祖母膝下陪伴,可否让我与家人商量之后,再给太妃答案?”
为首的妇人在太妃面前陪伴多年,一双老眼厉害得很,她见明莞没有立刻答应,想必定是性格沉稳经得住诱惑的。
穆王府在穆州地位极高,寻常女子,别说伺候太妃,连见太妃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明莞不露出迫切之态,也不故意拿捏架子,语气温和柔软,说话时微微带着醉人的浅笑,简直把人的心给勾去。
为首的妇人笑道:“明小姐对祖母一片孝心,太妃自然会理解,那奴婢回去就告诉太妃,让太妃等候佳音。”
这时,田雨韵小声道:“莞莞,你平时也没有喜欢伺候外祖母啊,外祖母都是下人伺候的。”
在场诸位小姐的脸色都变了一下。
田雨韵突然白了脸,她痴痴傻傻的去看身边一名小姐:“我是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不会说话,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田雨韵身边的恰好是明莞的闺中密友季双凝,季双凝是个脾气好的,平时压根不流露情绪,此时却忍不住冲田雨韵小小的翻了个白眼。
王府中的妇人自然晓得明莞方才那句是托辞,这里的小姐们,哪个不是千金之躯,出自名门望族?大家族里自然有数不清的仆人奴婢照顾,哪里用得着大小姐?
这位穿杏色衣服的姑娘也太不懂事了!
这样的场景下,突然来这么一句话,不是蠢,就是坏!
明莞也晓得这些,她冲那妇人一笑,略带些歉意:“这是我远方表姐,她见过这场合,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所以才会说出不恰当的话来,还望嬷嬷不要介意。”
妇人在大宅子里待久了,懂得里面的弯弯道道,只是轻轻一笑,让明莞放心,就不再说其他的了。
田雨韵委屈得很。
她的确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场合,第一次穿着这般华贵的衣服,看到这么多谈吐优雅的大小姐。
她出身破落的家族,父亲官场失意被贬后,多年酗酒,平时对她漠不关心,母亲又早早的去世了。所以,她被接到明家,看到高贵的明家老夫人还有高贵的明家大小姐,难免生出几分嫉妒来。
田雨韵嫉妒明莞能在人前始终保持一分高贵得体的态度,嫉妒明莞的父亲和兄长对明莞那般好。
明莞的父亲是田雨韵的舅舅,兄长是田雨韵的表哥,他们之间,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凭什么不能待她像待明莞一般好?
所有人对明莞都是宽容的。
明莞平时,也没有照顾老夫人,随便说句话,那若愚蠢的妇人居然就相信了,她戳穿明莞,居然没有一个人跟着她一起嗤笑明莞!这是凭什么?
田雨韵气得脸色煞白,觉得自己越发可怜,被所有人都欺负了。等回去后,她一定要告诉明老夫人,让老夫人为她主持公道。
等王府里的妇人走了,明莞这才上下打量了田雨韵一番,她似笑非笑的,看着田雨韵心里发麻。
田雨韵小声道:“莞莞,是不是我方才说错了什么?如果是我错了,你像平时一般打我好不好?”
其他人都觉得好笑,有些小姐平日里又是嫉妒明莞,又是艳羡明莞,今天见明莞居然带了这么一个活宝来丢脸,忍不住用扇子捂了脸轻笑。
“我怎么可能会打姐姐呢?”明莞眸色冷淡,声音也是淡淡的,“姐姐那般招老夫人心疼,我平时还没有对姐姐做什么,老夫人就已经容不下我了,若我真打了姐姐,遂了姐姐的意,我岂不是要被老夫人赶出家门?”
田雨韵泪光闪闪,被明莞教训得说不出话来:“莞莞这般不给我面子,想必是我这个表姐让你嫌弃了,我回家后就告诉老夫人,收拾东西回老家去……”
明莞又道:“老夫人说,这样的场景不适合你过来,你却缠了老夫人数日,非要跟在我的身边。说要长长见识,如今你说错了话,我不过指点一二,何时赶你走了?若你要走,我也不会强行留你。诸位姐姐妹妹都听到了,我并没有刻意为难你,回头到了老夫人面前,你莫要换了说辞才好。”
哪怕平时和明莞不对付的,也有些嫌恶田雨韵了,明莞有这样一个表姐,还真是……沾了一身腥。
在她们面前,这个田雨韵就如此会装模作样,也不知平日里,在大人面前,她会怎么装可怜陷害人呢。
。。。
近处有高台,高台之上,修长俊朗的男人负手而立,静静观望远处花厅中清冷动人的少女。
他俊朗的面容本是极为高贵雍容,让人望之生畏的,此时,他的眸中却有了几分阴森,几分痴迷。
纵然重生了,纵然知晓前世做的事情不太妥当,刘檀还是想把这名少女再次囚禁,让她不见天日,只见自己一人。
身后传来了轻微的咳嗽声,刘檀终于回身。
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坐在一旁,这名妇人生了一双丹凤眼,薄唇染了胭脂,神色冷肃,不像寻常妇人那般温婉可人,反而有几分英气。
这是刘檀的母亲,穆太妃。
穆太妃性子刚烈,并不是一名慈母。刘檀幼时,她向来是用棍棒教育。刘檀皮糙肉厚又抗打,并没有因此变得乖顺,反而更为桀骜不驯。
穆太妃知晓儿子的真实性情,方才刘檀把她的侍女使唤走,把她请来,说他爱上了一名姑娘时,穆太妃便又喜有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