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和陆王氏最终妥协了,因为真的好吃。夏禾的厨艺也正式得到了全家人的认可。陆丰吃的满嘴流油的时候,突然问了一句:“老大,你这么厉害,你爹娘怎么舍得把你卖给我们家?”场面顿时尴尬,陆王氏揪着小儿子的耳朵把他拎到屋檐下站着,白了他好几眼。陆丰抱着饭碗委屈巴巴站在屋檐下,也没忘了吃。是呢,夏禾想,如果她早几天魂穿这个小姑娘,大概日子又是另一种过法了吧。毕竟原主的记忆里,娘家全员恶人。“我是听说大河村陆家有个叫陆丰的小娃娃,特别调皮捣蛋,专门来收拾他的!”夏禾用一句玩笑化解了尴尬。陆丰捂着屁股,想起夏禾刚到陆家时把他按在井边揍的场景。“说起来,三天回门你没回娘家,家里人会不会怨你?”陆王氏担忧道。夏禾摇头。“他们大概挺怕我回去的。”毕竟临走的时候她说要回去分那五两银子来着。“等陆云的伤好了,让她带你回去一趟看看吧。”“好的婆母。”再说吧,夏禾低头吃饭。夏禾拉着牛去松林里拉土垫农田,大黄牛很能干,一次担四大筐土,背上还拖着夏禾,走路如风。村民和陆王氏一样,不解她为何要把山上的土运到田里,夏禾耐心解释,希望大家能一起动手这样做,改良土壤酸碱度,不但能高产还抗病。不过,大部分人都觉得她是脑子有病,少部分人觉得她纯粹是为了炫耀家里买了牛,对于她的什么酸碱中和,根本没人听。因为根本没人听过。有了牛,事半功倍,只一个下午,家里的一亩多地就被铺满了。夏禾优哉游哉坐在牛背上往家走,到家门口看到王香香在院子里,红着眼睛拉着陆云的手。她毛了。陆丰在她的威逼利诱下说过,陆云和王香香自幼定下了娃娃亲,但五年前已经退掉了,具体原因么,那时候陆丰还是个三岁奶娃,不知道。好家伙,居然跑到她眼皮子底下给她戴绿帽子?牛太高,夏禾太矮,她吭哧吭哧从牛背上爬下来,头上身上粘着牛毛进了院。王香香幽怨的看了夏禾一眼,泪眼汪汪看着陆云,依依不舍松了手。“云哥,我真的心疼你……”陆云皱眉:“我伤已无大碍。”云哥?夏禾觉得自己头上一片绿。放开她的帅云云!“香香来啦?”夏禾跑过到陆云身边,很自然的挽住了他的手臂,“你们在聊啥呢?”先宣誓主权。王香香脸色很难看,倒是没有失态,朝夏禾笑了笑,眼泪围着眼圈一副被人欺负了的样子:“没什么,云哥,我先走了。”陆云不语,夏禾却把人拉住了。“别走呀香香,我一来你就要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故意趁我不在家才来的呢!”夏禾热情的把人拉住,“你是专门躲着我来和我相公说悄悄话的吧?”王香香没想到夏禾如此直接的说出了她的心思,尬笑:“我只是过来看看表哥的伤,碰巧你不在家。”王香香比夏禾高出一头,皮肤白皙衣裳整洁,还化了妆,身材也是前凸后翘要哪儿有哪儿。她看着夏禾满头满身牛毛和泥土,即便脸上表现的是委屈和难过,眼中却是藏不住的鄙夷。“你这么紧张干嘛!我逗你呢!放心,我不会吃醋的。”嘴上说着不吃醋的夏禾拉着情敌往外走。“夏禾这是下地干活儿了?真是勤快呢,我就不行了,锄头拿不动,干两下手就磨破了,我倒是想下地帮忙,爹娘心疼我,死活不让呢。真羡慕你,皮糙肉厚的。”这是说她皮肤不好,还爹不疼娘不爱?绿茶加凡尔赛啊!段位不低!夏禾低声在王香香耳边私语:“是呢,原本家里的活儿就多,相公才好一点儿就……不让我好好睡觉呢,我现在腰酸背痛的……”夏禾捏着衣角低着头,表演少女害羞,还不忘幽怨的回头看一眼陆云。担心两人吵起来的陆云接受到一抹热烈的目光。王香香脸都绿了。“你们……”他们居然圆房了?“香香,我就跟你说说心里话,你可千万不要跟别人说啊!”夏禾拉着王香香,一副你是我最好的姐妹我要把最私密的事情告诉你的样子,“你表哥啊,身材可好了呢!”看着眼前满身牛粪味儿的夏禾,心中悲痛不已的王香香:表哥你是怎么下得去嘴的!王香香气的抬脚就走。“下次来表嫂留你吃饭啊!”夏禾招手。表嫂?是呢,表哥,表嫂……王香香差点儿哭出来,一步错,步步错,青梅竹马的表哥,就这么成了别人的相公了?好不甘心啊!她一定要把那个女人赶走!无论用什么办法!“你们刚才聊什么了?”陆云问夏禾。“你们刚才聊什么了?”夏禾问陆云。陆云:“她来看望我。”“我说你挺好的,下次别来了。”陆云:“为何?”夏禾微微一笑:“因为本表嫂不喜欢。”直球女人说话就是这么直球!陆云:这女人大概不知道自己顶着松树针说这种话的样子有多滑稽。晚饭后夏禾带陆丰去晒谷场溜达,顺便教小朋友们读书。孩子们都跟着陆丰喊她老大。家长们耳朵支愣着,听到孩子们跟着夏禾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真好听呢!王香香讨厌夏禾,但是不讨厌夏禾教的东西。她想要靠近一点儿听得更清楚,于是绕过晒谷场旁边的小路,去夏禾身后的大树旁偷听。黑乎乎的没有光,王香香脚下像是踩到什么东西,软乎乎的。被王香香踩到的人哎呦一声没站稳,又推了前头的人,前头人的头又撞了更前头的人。夏禾举起马灯看向身后。人们蹲在大树下,一个挨一个。吃饱了的人对知识的渴望,对读书人的崇拜,都写在他们的脸上。夏禾提高声音。“孩子们,咱们再来一次,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睡前陆王氏将一包药粉做成糊状,连同一卷干净的布巾交给夏禾。“你那屋暂时给羊住几天,你和云儿住一屋,今天我上药你看着,往后换药的事儿也就交给你了,”夏禾双手放在嘴角强行往下拉:“小羊刚出生,身体孱弱,是不能在外头过夜,没关系,婆母,我勉强和陆云挤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