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予洁没多想什么。
赶在彻底天黑之前,许楷文开车带她去到了市中心一家酒店的餐厅。一进门,服务生就用法语问他:“voêteslaon?(你是联刚团吗?)”
许楷文点头,“oui(是)”
对方立马就露出了笑容,“一看就是。”
这里的人比较随便,不太讲究什么礼仪,也不在乎是否会打扰到客人用餐。
乔予洁透过菜单看着他们。她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只能听到服务生反复在说一个词——laon。
法语是刚果金的官方语言。不止在中非,非洲很多国家的黑人以会说法语为荣,这是殖民时代留下的烙印。
点完菜,服务员拿着餐厅唯一的一本英文菜单走了。
乔予洁问:“laon是什么意思?”
“是联刚团在当地的名字。”
乔予洁犹豫着问:“这份工作……危险吗?”
许楷文答:“曾经很危险。”
战后二十年的维和任务中,特派团曾经遭遇过多次恐怖袭击,死亡数据清晰透明。近年来,随着政局的稳定和当地经济的发展,人们的生活在改善,已有四五年没有发生大规模的暴-乱了。
作为财政官员,他主要负责的是经费数据处理以及内部行政构架,并确保对紧急情况作出协调一致的反应,不需要背上枪去和当地人打交道,危险系数并不如她想象的那样高。
为了让她安心,许楷文告诉她:“如果新政府能让社会动荡趋向于稳定,不出意外的话,联刚团会在未来三年内撤离刚果金。”
这并不是内部消息,两个月前,联合国综合历年的参数得出了一份报告,维和部队可以在三年内陆续撤离刚果金。但考虑到国家仍处于重建状态,且地缘政治复杂,普通民众对未来的局势仍保有担忧。
联刚团的存在在当地有着两极化的评价,对于本地的政治激进派来说,他们被视作为入侵者,但对于那些因为战乱而流离失所的难民们来说,他们是人道主义庇护。
然而决定是否撤离的因素,来自方方面面,包括军费支出,每年十亿美元的财政预算,机构与当地政府的交接情况等等。
“维和任务即将结束。那些已经在这里留守了二十年士兵们,他们可以回家了。”
但乔予洁关心的重点不是这个。
“你还要在这里呆三年?”
许楷文低下榄绿色的眸子,冷峻地说:“我不知道。”
在这个两万人的队伍里,他并不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但离开了这里,他应该做什么,去追逐什么?他不知道,他很迷茫。
晚餐的气氛一度很严肃。
非洲当地的饮食比较粗糙,乔予洁没什么胃口,上菜后也只一个劲地在喝果汁。
他们谁也主动不说话,各怀心事,无声僵持。
用餐完毕,乔予洁放下叉子,换了个话题,“chris要结婚了,你知道吗?下个月,婚礼在哥本哈根举行。”
许楷文点头,“他和我说了,但那时信号不好,关于婚礼的内容部分我没有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