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最后,黄勤兰还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沈皓看着她这幅模样,只觉得恶心,而更让他寒心的是,在黄勤兰骂他的时候,沈树根跟李桂香无动于衷,一副默认的样子。
他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半晌才看着沈树根跟李桂香,问:“爸、妈,你们也觉得这样?”
他问的不是分家,而是他们是不是也认为他是一个不祥之人,理应被至亲放弃?
沈树根抬头对上沈皓的幽深如墨的双眼,他其实读懂了当中的伤害跟渴望,可一想到自己的孙子,他还是别开头,说:“你不用担心,我明天跟你一起去生产队申请宅基地,到时候你留些钱,我把屋子建起来,你下次回来就可以住新房子了。”
“呵……”沈皓突然冷笑一声,道:“不必劳你费心了,分家也不用等到明天,现在就分,这屋子除了我房里军用背包的东西,我什么都不要。”
“老六,你别这样,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李桂香知道沈皓生气了,想解释,可他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机会,转身就回了自己的房间,把两身衣服塞进军用背包里面就出来。
“我走了。”沈皓扔下这句就往门外走,任凭李桂香在他身后怎么喊,他都没有回头。
“妈,你别喊了,大晚上让邻居听到,还以为我们欺负他,又得被说一阵子闲话了。”黄勤兰叫住李桂香。
李桂香跟沈树根有些内疚又有些恼羞成怒,可他们还没开口,就被黄勤兰一句“你们要是想全沈家被他克死了就尽管去追他”给堵得严严实实的。
沈皓的心像是冰火两种天,一边是怒火熊熊,另一边是心寒如冰。
为什么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别人的遭难一定要算在他头上,只因为他是那个时间点出生?如果他真有这个本事,那派他上战场把敌人克死就行了,还需要牺牲那么多兄弟吗?
思及此,沈皓脑中闪现出说这话女人的脸,她的一颦一笑是那么地清晰,她的拥抱是那么地温暖那么地热烈。
不知不觉,他又跑回了蕉田,可那里早就没有了人。
他突然慌了,好像错过这次之后,他就要永远失去这个此生唯一给过她温暖的女人。
“轰”地一声,豆大的雨滴从天上掉下来,沈皓顾不上找地方避雨,直直地朝原家跑去。
原芯觉得自己倒霉透了,献身不成还得罪了老天爷,即使一路小跑回来还是下大雨了。为了把珍贵的粮食护住,她生生摔了个狗啃,弄得满身是泥之余,把脚也扭了。
好在还差几步路就到原家,她拖着自己的天残脚回到家,总算把粮食给保住了。
她把自己清洗干净,坐在床上用煤油灯去照脚裸,才发现肿了。
迫不得已,她把胡春丽叫醒。
胡春丽看着她的肿得老高的脚踝,既心疼又生气地说:“你大晚上没事干嘛跑出去?”她边说边按了几下,根据自己的经验,判定道:“幸好没伤到骨头,给你涂个药酒,过两天就好了。”
原芯一听,喜出望外,“妈,那你赶紧帮我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