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陈琛却感觉心里沉甸甸的。
她以前听过秦止的身世。
他父母身亡的时候他也就六岁左右,后来便由叔叔抚养,结果叔叔婶婶也相继去世,他便放在了秦氏宗族里。毕竟这不是本家的孩子,想来应该也不是多么自在。虽然她听说秦氏主干也就是她大舅祖父那一支对他像亲生儿子一样,但毕竟是人在屋檐下……她想着便叹了口气。
“怎么了?”陈景之以为自己说得那方面不对,触及到了她的伤心处。
陈琛摇头。
她只是想到人的命运不同罢了。
有的人生来富贵父母娇宠华衣锦食,有的人却身处底层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往上爬,才能得到那些娇贵人家的子弟一生下来便享受的待遇。
多么的不公平啊。
“这有什么不公平的?”陈景之道,“人世本来就是在修行,娇贵的人生下来富贵,这是‘得’,那自然也有另一方面的‘舍’。自由、自己做主的权利等等,就像你,你的命不错吧?可是你也是要嫁人的,这个嫁人肯定是要嫁对家族有益的人家,不然你白受家族的恩惠吗?为什么呢?”
陈琛若有所思。
最后那句话,前世秦太后也对她说过。她得了家族的恩惠,必然要报效家族,嫁给周弘就是报效家族。
现在想想,这句话是多么可笑。可叹的是,她前世竟然认为也是有道理的。
“二叔呢?”她深呼吸了口气,问道。
陈景之有些愣神,问道:“什么?”
正好这时店小二进来上菜,陈琛便打住了话题,待门关好后,才说道:“二叔既然这些都懂,为什么还埋怨父亲呢?”
陈景之一愣,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才说道:“有些事情本来就是说别人容易自己做难。”他似是在犹豫什么,顿了顿又道:“更何况,事情是不一样的,有些可以理解,但有些事情,你根本就无法理智对待。”
陈琛看着他。
“吃饭吧,这家的菜色很不错。听说你爱吃松鼠鱼,这家可以说是除了御膳房外京里最正宗的了。”陈景之笑道,没有再把话题继续下去的打算。
陈琛呐呐了半晌,觉得自己不能理解的事情还是不要多问比较好,闻言也就笑笑拿起筷子来吃着菜。
其实她发现她前世也对陈景之有诸多误解。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只是以她同陈景之的关系,她不便多问罢了。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告诉你。”
陈琛一愣,抬起头来看着他。
机会?
什么是机会?
现在不就是最好的机会吗?
她没再多言,忽然一愣神,觉得自己也挺可悲,有些开始想念起前世的自己来。
恐怕再也做不了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肆意妄为的自己了吧?
有些事就是这样,发生了,你便无法忽略它的存在。
“如果再给我一次重来的机会该多好。”陈景之忽然笑道,笑容间充满苦涩与嘲讽,他紧接着又叹了口气,道:“那样,我会将一切遗憾的事情都避免,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乱七八糟的混日子了……”
您还知道您老是乱七八糟的啊。
陈琛不由感到一阵唏嘘。
“但那时候你的心态就变了。在该有的年龄变得苍老、变得无力、变得市侩,其实,那时候的你也就不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