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摆摆手没有打算叫醒阿四,对陈真说:“年轻人,你如果不困的话可否陪我说说话?”
陈真倒是没有困意,只是担心眼前这位白胡子老人的身体。
老人像是看透了陈真的心思,“呵呵,我年纪大了,觉也少,现在还感觉精神抖擞呢。”
见陈真没有婉绝,老人转身把簸箕放在一边,坐在椅子上,陈真也跟着坐了下来。
“上次你走的匆忙,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老人问道。
“我叫陈真。”
“哦,陈兄弟,你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从第一次见到陈真,老人就清楚此人绝不是普通百姓。
虽然隔壁那位小青年对自己的遭遇只字未提,但老人还是从刚才安抚的对话中知道此人是外地人,来奉天不过个把月。
陈真清楚自己没有必要向对方撒谎,就如实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给了他。
老人捋了捋下巴的胡子,沉思一会道:“你可知道,你们现在等于把自己逼上了绝路,想要再像常人那样平静的生活恐怕就不容易了。”
“恩,我清楚,我的那两位兄弟也清楚。其实我们最初就是只想好好的生活着,但是现实并不如人所愿,那帮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压百姓,现在又把我们的亲人逼死,难道我们还要无动于衷吗?现在的中国就是一场博弈,要想更好得生存下去,就得参加这场博弈。对于每个人来说,生存和竞争都是残酷的,只有生存、拼搏,才能更好地存活于世上。”陈真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每一个忍气吞声的人听。
“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以前的我,那时我也像你一样雄心壮志,南征北战,说句不夸大的话,我前半辈子活的确实很精彩,值得我一生的回忆,可再怎么样,人都有老的一天,等到了我这个年纪,心也就静了。”
“呵呵,既然选择了,就没有好后悔了,我很坚信我的选择。”陈真听到老人说起他的以前,禁不住好奇,“恕我冒昧,您以前是做什么的?”
“呵呵,我名字叫司图唐,以前是洪门东北分舵的龙头。现在啊——只不过是悠闲自得的小大夫喽。”老人说完话,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倚在了椅背上。
司图唐这人陈真没听说过,但听说过洪门,又名天地会,是中国的一大帮派,但对帮派内部却不知所然。
见陈真有兴趣,司图唐也兴致勃勃的给他讲起了洪门的一些事迹:洪门至今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又叫红帮、三合会、三点会、三和会等,创会人经历了一百多年已经说法不一了,有人说乾隆二十六年由漳浦县洪二和尚即万提喜所创,也有人认为郑成功是天地会创始人,它创立于清初康熙年间,地点为福建、台湾,然后传入广东和四川等地。但司图唐只知道自己的祖师是南明东宁总制使陈家洛,当时康熙年间的朱一喜攻占台湾、洪秀全的太平起义都借助了洪门的势力。司图唐从小无父无母,是一个行走江湖的浪医带大的,三十年前,清朝里一位大官为了给皇上贺寿,找来十多名江湖人士炼制长生不老药,那个浪医也在其中,但是哪有什么长生不老药呢,最后大官也没有巴结成皇上,恼羞成怒把十多名炼药人全杀了。
司图唐对清朝后期的剥削百姓、贪污腐败早就看够了,于是就弃医跟了当地洪门一个分舵反清。凭着足智多谋富有智慧,并善于谋划,多年后他就被各长老拥戴为东北总分舵的龙头大哥。在孙文革-命起义时期,洪门给予了万分的支持,派人维护演讲会场、发动筹募捐款等,孙文和黄兴等人在流亡日本的时候,大都是从东北这里由洪门向内部传递国内消息,返回国内时也是由司图唐的分舵护送。
司图唐还给陈真说了个秘密:去年有一帮义士大闹古城县,幕后主使人就是司图唐本人,只是吴耀祖的势力发展超出了他的预料,害的以自己得意弟子为首的人死了二十多名义士,司图唐感到自己鸿毛之力是解救不了苍生的,从此以后也就闭门不问窗外事,一心干着本分的大夫。
洪门虽是秘密组织,但发展迅速,人数越来越多,在各省份都有分舵,甚至流传到了港澳南洋。人多心就杂,其实在哪个机构都一样,即便洪门的帮派规范严格,也约束不住所有人的欲望,清末年间在广东出现的红莲教就借着洪门的旗号蛊惑人心,后来虽然教派被打掉,但零零散散的余孽潜伏在了各处。现在国内局势混乱,那些余孽也就乘机在很多地方创立的门派,并广收教众,在东北就被司图唐的洪门打掉了十多处,虽然东北目前没有了邪教组织,但别处却大有人在,甚至出现了洪门人员与那些教派同流合污之事。司图唐当时已经六旬之多了,本来可以颐享天年,留在山内做个制皇,但他看透了人间的尔虞我诈,正如他所说,随着年龄和经历的增长,心也就静了下来,就趁年长的机会下山过清净日子,开了这家济世诊所。
屋内一老一少在微亮的烛光下一个喋喋不休,一个竖耳恭听,不知不觉外面的朝霞透了进来,光辉照耀在二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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