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说闲话了。”和度道:“昨晚我那个翻译官被杀,你知道吗?”
“知道。”
姜镶道:“昨日正是我手下的人发现徐大人,这才将事情禀告亲王府。”
“嗯,我已替他收尸了,虽跟了我没多久,总得有个好后事,汉人一向注重身后事吧?”
“是,但属下觉得,凶手还是要找出来,外面已谣言四起,望贝勒爷还徐大人一个利落。”
姜镶也没有落座,跟在和度身后说着,语气还颇为诚恳。
而和度则是回头一笑,神色如常。
“别说什么徐大人了,他就是一条狗,那个死在信阳的索卓罗也是一样,职位再高,虚名再盛,斗不过人家也只是徒有其表。”
和度道:“外人可能会觉得,他们是我们满族手下的人,是亲信,背后有靠山关系很大,惹不起什么的,但,满族也曾经是从黑山白水里打出来的,我玛法,也就是爷爷说,当时我们连流民都算不上,一路到这里,比任何人都知道什么是能力。。。”
“。。。前几日徐正被我派过去,又有姜总兵你配合,要拿人查案几乎是可以将整座大同翻过来找凶手了吧?再者,此事他也只是起了个监督作用,其余均无关,擅自自己去查案死了,斗不过人家,那也没什么好说的。”
“是,属下一定抓到凶手。”
和度却是再次摇头,道:“这些话不是我来此想说的,姜总兵是个聪明人,知道我为何前日要避嫌,就是为了让其他汉人知道,杨振威的事不是我们满族人听不得逆言,只此为堂弟子虚乌有的伸冤就无故惨死。。。他们或许在觉得,细作的本事没这么大,可事实就是如此啊,几个细作,惹出这么大片的事情。”
说着,和度看着姜镶道:“姜大人也知道,孙文这么做的目的。”
闻言,姜镶抬起头,也没在隐瞒,道:“挑拨关系,一步步让我与亲王府猜忌愈深。”
“是啊,我现在说几句明白话。”和度道:“早在索卓罗和陆仪正死时,我就发觉到他们一行到大同肯定是在城中有了内应,不然不会这么冒着重重关卡过来,而大同城最大的汉人将领就是姜总兵你了,所以我不得不有所顾虑,做了很多,也想了很多,但多数是无用的,不如亲自来找姜大人一谈。”
“也恳请姜大人告诉我,这些细作要找的人,真的是你吗?”
姜镶望着和度,久久不语。
过了一会儿,和度却突然笑了起来,道:“或许姜大人是误会我要做什么了,也或许是被外面的谣言所影响,满人虽入了关,但这天下终究还是汉人最大最多,我们易服剃发不过是为了让天下人容进来,开宗立国定规矩,这点特权总还是要有的吧?满人也没有像前元那般把人分成四等,甚至全杀光用来放牧,更多的是在容纳汉人。。。。。。”
“姜大人无非担心我会将你停职,或者去军中揪出你的亲信什么的,但君不见广东的孔有德,北京的吴三桂,福建的耿精忠,说句诛心的话,他们哪一个不是称霸一方,隐隐有藩镇之势,可朝廷都仍是在默许,甚至在隐忍,就是因为天下未定,我们也得依靠你们,大清比大明能容纳的更多,摄政王更是说过,只要不是想当皇帝,那就封给他们一个一字并肩王又如何?既然共同打了天下,就一起分天下,这是他们应该得到的。”
“姜大人两破两立,将完好无损的大同赠与大清朝,正是该享福的时候,亲王府岂会因为一个两个小人物的死释了你的兵权,如今也正是这几件小事影响姜大人与朝廷的关系,所以我才会到此。”
和度的眼神看着姜镶,随后竟也朝他抬手作揖,想必这就是他一直没有落座的原因。
“他们当中。。。是有一个人前些日子来过我府上,生的矮矮平平。。。。。。”
姜镶沉吟道:“但那人不是头领,他只是来门前大叫杨方冤枉,我却未知此事原委,所以才接见他,他说是南边张同敝差遣过来的,想与我一起举事,我将他打发走后不久,就听到了杨振威身死之事,当时我也只想着会受猜忌,索性也不动,等着大贝勒来处理,是好是坏,姜镶自问心无愧。”
和度点头,又道:“事已至此,无关对错,既然细作的目的我们都已知晓,我只问姜大人一句,是否对朝廷有异志?”
“原未有过,我只是可恨那吴惟华凭空而降,全无半分军功。。。。。。”
“哈哈哈,原是为此啊。”和度爽朗一笑,道:“那吴惟华是摄政王的狗,也姑且当他是个人吧,我适才就说过,我们满人打天下看的是能力,靠巴结营私上位的终不会长久,姜大人既不满,我倒可以帮姜大人一把。”
“哦?不会得罪京城那边?”
听到姜镶这样问,和度终于走在主位上坐下,端起温酒喝了一大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