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样的游戏,每天都要上演好几次,直到三人都筋疲力尽时才算罢休。
那日,我恹恹地回到有着大通铺的房间,兰蕊早已经等候在门口,见我进去,告诉我洗澡水已经准备好,我只需要去洗了澡就可以直接睡觉了。更让我惊喜的是,她们竟然不知从哪端来几叠小菜,床上置个矮桌,说这些饭菜和酒,都是给我准备的。
我们是平级的宫婢,有这样的侍遇,我受宠若惊。
兰蕊见状,解释道:“这段时间因为你来到了彝斓宫,我们大家的日子都好过多了。公主和韵儿姐姐不再拿我们开刀胡闹,不过只是辛苦了你,所以我们乐意为你准备这些。”
原来如此。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没有拒绝的理由了,而且要心安理得地受用。说了声谢谢,就去了洗浴房。果然,大木桶里已经准备了热水,连干毛巾都备在旁边。进入了水桶中,温热的水使我长长地舒了口气,继而却忍不住哽咽了下。
没有泪。只是,喉咙深入突如其来的痉挛。
隔了片刻,兰蕊走了进来,又舀了些热水倒入桶里,柔声说:“雪儿,你想哭就哭吧!我们住在彝斓宫的宫婢又有哪个没哭过?”
我摇摇头,眼泪可以使人软弱,可以消耗精力,还可使眼睛红肿,视线模糊。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必须时刻保持良好的精力,清醒的头脑。
兰蕊又叹了口气,替我搓背。到彝斓宫差不多半个月了,只有此时此刻,才有机会跟彝斓单独相处,许多问题于是涌了上来,淡声问道:“兰蕊,到底是怎么回事?公主和韵儿疯了吗?”
兰蕊似乎是惊了下,有些害怕地往门的方向看了眼,这才将手指搭在唇间,“吁——我们做奴婢的,不可以议论这些事的。况且公主和韵儿的事非同寻常。雪儿,听兰蕊的话,以后可不能再问这么傻的问题了。”
我求助地望着她,“兰蕊,告诉我吧!我保证,不会再告诉另外的人。”
兰蕊见我听不到就不甘心的模样,又去门边静静地听了好一会儿,这才返回来低声道:“听说,公主是受了惊吓。当时先皇打入到宫中来的时候,将前朝的后宫嫔妃都关在灵犀宫内。本来是要在前朝孝穆皇帝归天后,先皇会念在曾是他的臣子的份上,大葬前朝孝穆,而这些嫔妃也都会陪葬。谁知道,前朝嫔妃竟然在某夜,集体自缢于灵犀宫……”
兰蕊说到这里,不由地打了个寒颤,想来前朝孝穆也是个极残暴好色的皇帝,后宫妃子肯定不在少数,当时她们集体自缢的情景,定也是非常阴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的。而兰蕊口中的先皇则是宗伯孤注父亲宗伯正。
然而兰蕊说:“公主无意间跑到了灵犀宫,结果看到了那些,悬在半空的尸体……从那以后,就疯了,就只认韵儿姐姐一个人,但是韵儿姐姐你也已经见识过了,她很聪明,但是很可怕……”
前朝妃嫔集体自缢的事情曾在坊间传得很厉害,都说是被宗伯家赐死。与兰蕊所说的还是有些出入。不过,就算不是赐死,最终也是陪葬于孝穆皇帝的墓中,仍旧难逃一死。
可怜的,女人们。
洗完澡出来,就准备回房间慢慢地享受那几道小菜,却见庆公公癫癫地跑了过来,“赤雪姑娘,公主有请。”
我不由地愣了下。让不让人活了?晚上也不放过?可是我显然不能拒绝。
扭头看时,只见兰蕊和一众姐妹们都站在门口很同情地看着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我用壮士一去兮不复回的语气对兰蕊说:“放心吧,我会回来的!”
又回到了,让我每日里恶梦连连的地方。只见中门大开,宗伯云霞背对着我们站在厅中。她的身边站着韵儿。她们平日里就很多小把戏,所以有什么不对劲我也习以为常,拜见了公主之后,才发现她们之所以这样站着,是因为厅中的椅子上,坐着宗伯孤注——这个将我的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
我愕然地望着他半晌,终是僵硬地向他拜道:“奴婢给皇上请安!”
他并不叫起,我只得低头保持着请安的姿势,时间一点点地过去,就在我的腿开始发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才淡声道:“平身吧。”
我抬头昂然地看着他,“皇上,不知深夜召奴婢到此有何事?”
“这件事你得问公主。”他的目光漠然,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哥哥!就是她,她总是欺负我!你看,你看啊!”宗伯云霞边说边撸起袖子,只见裸露的胳膊上,触目惊心的一片红,像是被滚烫的开水烫过似的。我吓了一跳,虽说我真的想杀了宗伯云霞还有韵儿,但也知道她们是皇上的人,我又怎么敢随便动她们呢?
如果我敢拿开水烫她,那么我也不用每天被追得那么辛苦,不是她们把我杀了,就是我已经把她们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