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并未留意到男人眼中一掠而逝的憎恶,盛承骁缓缓启口了,讲的故事却让人熟悉。
“我初成年时曾爱上一名女子,她是个聪明的女孩,当然,也带着那个年纪女孩的朝气,活泼,还有阳光。”
女子的眼神微有些闪。
“此前我一直不清楚,爱上一个人是怎样的感觉,陷入热恋以后,我明白了,恋爱的感觉,大概就是——哦,就是这个人了,不会错,除了她,谁也无法占据我心里头那个角落。”
“盛叔叔,你讲这些,不怕笙儿不高兴吗?”没有第三者在场,女子无须掩饰自己的情绪。
盛承骁淡淡的,反问她:“你不好奇吗?”
没有回答声了。
盛承骁于是继续讲道:“陷入感情漩涡中的人,真的很盲目呢,那个时候我以为,我身旁的女孩,就是我的这一生。”
女子知道,接下来该是转折了。不知怎的,她厌憎男人这样波澜不起地讲述起他的从前。
“初时不止一个人提醒我,我爱上的那个女孩优秀,但也虚荣,物质。那个时候我不是军区司令的儿子,不是红二代,没有钱和权,就是一个普通学子,甚至也无法给和我在一起的女孩买一份再好一些的礼物。我天真了,以为她既然会和我在一起,必定也不嫌弃我。找到合适的机会,我就会和她开诚布公。”
话到了这,女子唇角竟奇异地划起了一抹笑痕。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大约是我们都还太年轻,经不起考验吧,她变心,我认赔,一个故事,就这么告一段落了。”已看不出男人有任何一丝的感慨。
那些曾经难受的,茫然的,踯躅的,哀痛的过往,都已被时间封杀,风化,再看不到彼时沧桑斑驳的痕迹了。
年少时以为爱恋是多美好的事,一经爱上,就是一生。后来长大了,懂事了,了悟了,才明白感情再深,都还需天意成全。
“盛叔叔……”女子靠上了他的肩头。
这一回盛承骁没有再容忍她,而是把她稍稍推开了些,“听我把故事讲完吧。”
“好。”女子不知是用什么样的心情应下这话的。
“我以为,故事到那里就该结束了,女孩跟着别人出国,我也回到从前的生活轨迹上,只是心智一夜间成熟了许多,再也不会轻易付诸感情。”
“我成年前其实很少吃过什么苦头,仅有又让人印象深刻的,是我六岁那年躲进了父母卧室的衣柜,想给母亲一个惊喜,后来却在里边睡着了,再后,我就发现柜门打不开了。叫破喉咙,却没有人发现我在柜子里,等我被救出来时,人已经脱水了,我的幽闭症,也是那时候患上的。大哥不准我未成年就去玩什么早恋,我和姐姐打小不亲,偶尔独自一人,我总想着像父母和大哥大嫂那样,有个人陪伴,该是很温暖。”
“现在有我陪着你了,盛叔叔。”女子多多少少被牵动了情绪,这刻说的是‘我’,而非笙儿或软软。
盛承骁却是轻轻摇头:“第一段感情让我精疲力尽,在那之后五年里,我没有再对哪个女子动心过。我不止一次想,大约我对第一次恋上的女子执念太深吧,哪怕那份执念已经变质,不再是爱,而是痛恨或其它,恨深了,就很孤独。”
女子的指尖有一刹的痉挛。顷刻后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她的语气有些怪,让人听不出是谴责还是欢喜:“你终归移情别恋了啊。”
“移情别恋不是这样用的。”男人的面色很平静:“五年后,我也并非第一眼就相中了商暖的。只是那时候觉得,找个人陪着未必不好,正好家里也在催。”
“只是没想到,第二段感情,同样让人吃尽苦头。说起来两段感情有种宿命的相似,第一个女孩离我而去,因为找到了对她而言更好的男子。第二个女孩,她也曾离开我,我却找了她足足三年。那时候我就明白了,后者才是我的劫,我不能没有她,无法逃脱,就只能认。”
“盛叔叔,你是要跟我说,你有多在意笙儿吗?”言毕咬着唇,女子面色微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