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寂静,孩童嘟囔着粉嫩的小嘴,满是嫌弃之味,摇晃起脑袋来,一幅小大人的模样,不知学了谁的动作,故作深沉地摸着光洁尖瘦的下巴,叹道:“小沙弥,今日你又得挑水了。”
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投进这片院落,柔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庞,静静地笼罩着她那瘦瘦小小的身体。
傅云瑶当场就愣住了,这幕场景她太熟悉了,熟悉的让她有些心酸,就在傅云瑶想要走过去,想要对着孩童说话的时候,听到了另一道熟悉的女声。
“哎呀,小姐怎么还是如此装束,若被其他房里看到了,又该训斥小姐了!”伴随着女声,院落门口一个女子快步走来,穿着藏青色镶白边衣服,浑身上下很是素净的,抱起女童进入了西侧角落的房间。
那女子十七八岁的模样,脸上带有少女特有的嫣红,梳着双丫髻,乌黑透亮的发丝仅用蓝色的缎带点缀着,简单清爽,浑身上下散发着青春的活力。
“歆雅,你莫急,她们平日不到响午绝不会出来,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呢!”女童边说边帮那一脸焦急名叫歆雅的女子擦拭着额间微薄的汗珠。
傅云瑶睁大了眼睛,这是……这是歆雅!
她捂着嘴,怕自己的声音会干扰到眼前的人儿,她怕自己惊扰了便什么都看不到了。只不过她心里怀疑了,她们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
傅云瑶静静地站在那边看着,很快融入其中,感受到孩童的一举一动,就如同亲身经历。
歆雅看着自家小姐,本想多说几句,但念及怀中孩童的处境,心头不由得一酸,立马红了眼眶。
歆雅怀中的孩童是京城傅家傅寒烟的嫡长女,是傅家的小姐。
傅家三代经商,财富在京城数一数二,傅小姐的父亲是傅府的少主傅寒烟,娘亲是傅府的少夫人夏沫,傅府的当家主母。
少夫人夏沫生得极好看,尤其是那双含情眼眸,夏沫出生官宦之家,是当朝五品官员夏知海的嫡长女,在京城享有四大美女之一的盛名,夏沫的陪嫁丫鬟有两人歆雅和碧痕。
傅小姐嫡女身份高贵,在府中本应养尊处优事事无忧,可事实并非如此。
傅府的少主傅寒烟生性风流,家中妻妾成群,少夫人忧郁成疾,生下她的那日便去了。傅寒烟不知出于什么心情,少夫人去世后不把傅小姐当回事,不待见她,甚至没有给傅小姐起名。
傅小姐在府中没有有地位的人帮衬扶持,便被这后院的妻妾轻视了,甚至有人散布傅小姐克母这样的流言。
府中的下人大都势利惯了,觉得少主傅寒烟不看重嫡长女,都暗自揣测、咬耳,暗道傅少爷不喜欢女孩。
于是,他们不把傅小姐当做主子看待,对待傅小姐从怠慢的态度发展成刻薄刁难,傅小姐的待遇有时候甚至还不如一个得势的下人。
上个月碧痕因为傅小姐房中派发到劣质炭火的事情跟后院的管事吵了起来,管家面色不郁,敷衍了事,碧痕生气,结果闹到傅少爷那要为傅小姐讨个说法。
傅寒烟看到碧痕很是不耐烦,再听事由更是眉头紧皱,道了一声:“真是麻烦,管家随你处置。”
管事便明目张胆地扣克了那批用来取暖的好炭,硬是将烟味重的木炭分发到傅小姐房中,而且对着碧痕与歆雅露出一派爱要不要的神情,让人看了就恼火。
傅寒烟的那些妻妾、通房与傅小姐虽都是在傅家内院住着,但那几位夫人姨娘甚至她们的丫鬟吃穿用度比起傅小姐不知道好了多少。
平日里歆雅三更便起身她被安排去柴房干活,碧痕被那些个姨娘指派,而且一早就要去厨房忙碌。
傅小姐年幼时离了歆雅和碧痕总是哭啼不止,虽说现在大了一些,可是毕竟是个小孩。常有人乘她们不在小姐身边的时候来欺负小姐。傅小姐尚且年幼,哪懂得如何自我保护,经常弄得浑身是伤。
碧痕基本上被姨娘们指派来之派去,根本顾不得小姐,情势如此,歆雅干活的时候有时候会带着她。
今日歆雅让傅小姐在柴房玩儿,她平常就把柴房的一角收拾得干干净净,生怕脏了小姐的衣服。
傅小姐生性活泼,耐不住屋子单调的摆设,也闻不惯柴房里的刺鼻的重味,偷偷溜了出来。傅小姐走着走着便走到她住处的院落,这块地她最熟悉,也知道如何避开那些欺负她的人。
傅小姐如今已经五岁,眼睛大大的水灵灵的,长长密密的睫毛犹如扇子,非常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