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窝里有个乞丐,早些年间被人暗算,断了双脚,一直在九宣乞讨。这个乞丐武功不错,他想去富人家里做事,但人家都嫌弃他身残,没人要他。他有时候就躲着其他乞丐,自己雷打不动的巩固身上的那身武。顾怀见了好几次,他不想一直乞讨,就跟在那个乞丐身后学武。顾怀天生就是习武的料子,很快就把乞丐展现出来的都给学到了自己身上,自己还自创了一些功法出来。后来被那个乞丐发现,他就拜了那个乞丐为师。江湖之中自有一套属于江湖的规矩,一生只能拜一个师傅。后来老乞丐也死了,顾风普这时候出现了,说是顾怀的远房伯父,让顾怀跟他回去。顾怀为了往上爬,也为了找到养父母的踪迹,和生父生母的过去,他跟着顾风普走了。后来顾怀无意间听到顾风普和一个男人的对话,顾怀才知道原来他还没出生,就活在了顾风普的算计当中。生父生母,养父母,还有师傅,皆都是因为他而死。他待在遥山上,郁郁不得志,想去找顾风普报仇。可他虽在江湖上有些排名,但他完全不是顾风普手下的对手。顾怀就这么一直僵持着,直到姬暮云的出现。姬暮云收服了遥江的所有人,不服的人都被杀死,他看到了希望。但他因为自己的隐瞒和心中的那些仇恨,而错失了姬暮云的重用。短短三页薄薄的竹纸,就记录完了顾怀这悲剧又充满了算计的一生。姬暮云毫无情绪的波澜,把竹纸卷了一下,就在旁边燃烧的蜡烛上把它们化为了灰烬。“那就让他来吧,你派几个人跟在他身边,给他打下手。”在岁月训练了那么久,足足有了杀顾风普的能力。“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过了几日,阎罗殿正在走向正轨。江湖排名也发生了一番变故。七杀楼第一。阎罗殿第二。少林寺第三。蓝家堡第四。……依次就是后面其他人的排名,但和姬暮云没什么关系。与他有过恩怨的,一面之缘的,也就只有前几家。七杀楼否定了派人去杀姬暮云的事实,在云巅容修警告姬暮云别搞事。阎罗殿的事情尘埃落定,他心中欲想带黑鹰和白煞去毁七杀楼的分舵,最后准备杀到七杀楼总舵去。大半个月没有消息的蓝絮衣,却在这个时候给他来了封信,附带上了一把浓黑淳朴的剑鞘。姬暮云眉心拧了一下,脸色有些不好看。即使是透过一张纸,姬暮云也能想象到,蓝絮衣在写下这封信时,带着缠绻又黏糊的思念之情。光是看信,就能感受那股浓浓的思念和牵挂。附带的那把剑鞘,是姬暮云之前在岁月亲手做的那一把。蓝絮衣说,在他们离开岁月来到云巅时,就让人把那剑鞘拿去了蓝家堡。叫上了手艺最好的工匠打造,正好在五月完工。字里行间里,都在问姬暮云阎罗殿的事情有没有处理好?什么时候去蓝家堡?最后一句话,直白又炽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姬暮云抬手捏了捏眉心,心中不知为何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侧目,看向身边被布匹包裹起来的剑鞘,把信放下,他走过去扯开黑布。剑鞘浓黑滑亮,手感极好,不刮手,摸起来细腻。一侧还有一个沉香木盒,姬暮云拿在手中打开。是一颗黑色的舍利子,已经打磨穿好了穗子,能够挂在剑柄上。姬暮云嘴唇微张,提剑插进了剑鞘内,沉默着把舍利子穿在了剑柄上。一把好看又锋利的剑,瞬间就提升了一个档次。姬暮云再次偏头,看向放在一旁的信。微风从窗户里吹进来,拂起了信笺的一角。正正巧巧那一行“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字迹,出现在眼前。“主子,少林寺星竹大师来信。”萧青烈拿着信走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幕,他脚步微顿。萧青烈手里拿着信,但他怀里却抱着一把剑,用了黑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姬暮云看向他,“给我吧。”萧青烈朝他走近,怎么感觉好像主子的气势有些低沉?姬暮云看也没看萧青烈怀里抱着的剑,接过信就看了起来。星竹的意思是,南夷武朝王已经开始发兵往上京这边杀来,而日照国也趁机踩一脚。日照国集齐十万精兵,带着一批奴隶冲锋陷阵,正从边疆而来。日照国手上的那批奴隶,是大夏子民。海域的渔民,探子从大夏收集过去的黎民百姓。天下大乱,星竹深感痛心。赠上利剑,想请他去挽救日照国手中的那批奴隶,放他们回家。也趁着这个机会,扰乱日照国的计划,让他们无法攻打大夏。姬暮云目光冷冽,看向萧青烈手中抱着的剑。他没有想要一赌风光的意思,“书信一封,送往成州蓝家堡蓝絮衣手上。”姬暮云再次叮嘱道:“一定要,亲手交到蓝絮衣手上。”蓝絮衣,我也该做些什么了。礼尚往来。——短短十几日的功夫,姬暮云就带着黑鹰和白煞来到了大夏与日照国的临界处。远处一条界河赫然在眼前,芦苇与半人高的草,郁郁葱葱。而附近,却杳无人烟。如果是太平盛世,这里会是牛羊成群,牧人坐在马背上,唱着歌,赶着牛羊。萧青烈驱使身下的马来到了姬暮云身旁,递了个水囊给他,“主子,喝口水吧。”半面面具只遮住了上半张脸,露出冷凌的眼眸和坚挺的鼻梁,嘴唇微抿,薄唇性感。姬暮云眺望着远方,接过他手中的水囊,看也没看,往嘴里灌去。洒出一些来,顺着下巴流进了衣襟里,在烈日下,发着一层冷光出来。陆宵也上前一步,他负责阎罗殿往来的信笺那些。陆宵走出岁月,成为了白煞的领队人。活出了另外一番生活,浑身的气质舒朗,再也没了先前在岁月的死气沉沉。“主子,蓝公子找到了我们的暗线,送了书信来。”陆宵从怀里拿出书信来,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茶香。姬暮云侧目,目光定格在黄色的信笺上。从紫山快马加鞭赶来界河,用去了大半月的时间,刚好进入到五月底。三月底与蓝絮衣分别,到了五月底,不知不觉间也过去了两个多月。说起来时间不长,听起来也很短暂。但恰恰是在这短暂的两个月里,事情也发生了很多。姬暮云看了良久,才伸手接过。千言万语,只道了一句沉重又担忧的“一路顺风,保重身体”。信封里夹着一朵已经干了的白色花朵,淡淡的茶香进入鼻息,再被夏日的风吹远,消散在界河里。姬暮云两指拿着干花,问道:“这是什么花?”萧青烈和陆宵对视了一眼,陆宵说:“这是月季花,正好五月初就绽放了。花期很长,能到十月。”萧青烈也插嘴了一句,“月季花深受女子喜爱,我在岁月的时候。会看到外出劳作的男人,摘下白色的月季带回家,赠送给爱人。”萧青烈只在岁月这个地方,才能看到幸福阖家欢乐之景。他出了岁月,出了九宣,所见所闻,皆是残酷又令人无力的悲剧。千人各花,千人各路,大部分人,从来没有感受过幸福。姬暮云垂落眼帘,捏着花的手指不受控制地蜷缩了一下,上面仿佛留存着对方的余温。眼前似乎出现那个爱穿蓝色衣服的人,一脸笑意温婉的做下这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情。姬暮云五指一握,就把白色的月季握在了手心里,“找个地方休养一番,天黑渡河,按照计划暗杀日照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