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青烈猛然瞪大一双瞳孔,眼前是龇牙舔唇的猛虎,他摔倒在雪地里,后背全是冷汗。他不甘心,他不想死,他还没报仇。萧青烈全然忘记了这是场训练,他全身心的精神都在眼前靠近的猛虎。猛虎咧开的牙缝中,都还染着殷红的血色,不知是他的,还是其他同伴的。萧青烈往后挪去,撑在雪地里的手不断找着可用的武器。他的剑,早在和猛虎打斗的时候,随着他的摔倒不知掉落在了何处。现如今,这里没人会救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找到可用的武器,一击必杀眼前的猛虎。萧青烈舔了舔唇,后背的冷汗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想要出人头地,反杀猛虎,超越岁月的所有人,站在那人身前。眼前的猛虎如同猫逗老鼠,眼里有着势在必得和戏谑。触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萧青烈摸索着脑海想象新得的武器是什么模样。是一块坚硬的石头,边角成棱形,倘若和猛虎对上,也是失败。萧青烈眼底闪过一丝阴狠,一头畜生罢了,不是他死,就是它活。“啊——”萧青烈握紧石头,弓腰朝猛虎弹跳过去,同时猛虎也张开了大口,牙齿上甚至滴着唾液。萧青烈朝猛虎的脑门上击去,同时躲过猛虎的攻击,越上毛茸茸的脊背,发了疯一样用石头一下一下捶打着猛虎的头部。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到了,想活的心能抵挡一切困境。即使是发挥到身体最大的极限,也要坚强的活着。——“退下。”姬暮云嗓音冷凌,朝萧青烈缓缓靠拢的猛虎,害怕地转头看他,随后往松树林里四处跑散掉。江天阔从树上落到地面,朝萧青烈靠近。姬暮云也从老虎背上下来,从容又冷峻地朝萧青烈走去。等姬暮云靠近之后,他们才知道,姬暮云身上萦绕着一层浓稠的血腥味。因是穿着一身红衣,完全看不出来他身上染了血迹。众人被他身上的气势给吓到,齐齐往后退了几步。萧青烈扔掉手上沾满了鲜血的石头,跪倒在老虎尸体前,朝姬暮云跪了下去。“主子,属下萧青烈。”姬暮云伸出右手来,右手赫然都是殷红的血,在白雪里如同顶着寒风绽放的傲然之梅。萧青烈没有丝毫犹豫,握住了姬暮云的手,手上微微用力,萧青烈就站了起来。姬暮云显然很是喜欢像萧青烈这样的人,几日来冷硬的眉眼,终于缓和了一些。姬暮云唇角微扬,声音有些沙哑,“很好。”姬暮云放下手,转身面向江天阔,“从今天开始,岁月就不需要你了,训练这件事情,交由萧青烈来做。”萧青烈嗓门洪亮,腰背挺直,双眼都是对姬暮云的钦佩,“属下定不负主子所托。”江天阔内心复杂,刚开始被委任不属于自身的任务,他心里还很抵触。可和这群人接触,按照姬暮云给的计划训练,他不知不觉间早已把他们当做了伙伴。如今突然被卸去重担,内心有些空荡。但岁月是岁月,蓝家堡是蓝家堡。他们之间,跟的人不同,做的事情自然也不同。江天阔双手拢在一起,微微弯腰神色认真,“这段时间以来,多谢公子的栽培。”姬暮云嗯了一声,稍稍加大音量,转身往岁月走去。萧青烈对江天阔点了点头,招呼大家伙把猛虎扛回岁月,扒了皮给主子做垫子。至于虎肉嘛,岁月的人那么多,当然是让大家饱尝一顿新鲜的肉咯。江天阔没在看这群人,转身快步跟上了姬暮云的步子。江天阔犹豫了良久,还是决定替自家少爷争取一把,“公子,你和我家少爷吵架了吗?”江天阔性子比较直,不会弯弯绕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连问的问题也是非常直白的。姬暮云头也没回,只是江天阔发现,在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空气里更加冷沉了。江天阔咽了咽唾沫,心想道:不是吧?一个生人勿近,一个看起来不会吵架的人,这两人真吵架了?江天阔急时稳住身形,才没撞到姬暮云身上,偷摸往后退了小步。姬暮云微微侧头,“不该问的别问。”江天阔摸了摸鼻尖,扬起笑脸,“好的,是我的不是,还望公子别介怀。”等来到岁月时候,院外一阵惊呼和吸气声,岁月里的人对萧青烈他们狂热不已。萧青烈站在人群里,不好意思地摸着后脑勺,“打死猛虎没什么,要我说主子能够让那些猛虎听话才是奇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后面的姬暮云身上,带着钦佩和慕强。姬暮云淡然扫过一眼,往自己房内走去。“哥。”姬岁聿站在柱子前,一瘸一拐朝他走去,眼里都是惊奇,“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哥,你好厉害!”姬岁聿走近才知道,他哥身上都是浓烈的血腥味,姬岁脸色微变,“哥,你没事吧?”“没事,无事别来烦我。”姬暮云打开自己的房门,把所有人的目光和欢声笑语都隔绝在外。姬暮云找了件浑黑的衣裳,正准备换下就有人敲响了门。姬暮云停下脱衣的动作,转身打开房门,看到门口立着的人,神色更加冷淡。“你来做什么?”蓝絮衣从他衣襟处移开视线,平淡开口,“我烧了热水,我让季长卿给你提来。”蓝絮衣让开身子,站在背后的季长卿提着一桶水往他房内走去。姬暮云挡住蓝絮衣进门的意图,“多谢你的好意,你可以不用进来。”蓝絮衣往前站了一步,姬暮云后退一步。蓝絮衣借着这个空档,从他身旁进到房中,鼻息里都是血腥味,”你又受伤了,我带了药来,帮你看一下。”姬暮云转身,沉默着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下。季长卿把水倒进屏风后的木桶内,自觉转身出去,还不忘帮他们关上房门。姬暮云喝完水,旁若无人脱掉衣服,闭着双眼坐进了木桶内。冷白的肤色经过热水的浸泡,开始泛起大片的红出来。蓝絮衣皱眉来到他的身后,后背有一大片的淤青,手臂上有被利齿咬到的痕迹。黑而红的血珠子冒出来,伤口很深。蓝絮衣深呼吸一口气,搬了个小桌子过来,把瓶瓶罐罐的药和丝绸白布放在上面。高束的发尖落了小半在水中,打湿后黏稠又凌乱。蓝絮衣从腰间拿了根银簪把他的头发盘起来,固定在头上,拿了澡巾帮他擦干净背部。在拿了跌打损伤的药覆在掌心内,有力又有温度的手帮他揉搓着那块淤青的地方。两人谁也不说话,从木桶里升腾起来的白雾,模糊了蓝絮衣眼底里的神色。蓝絮衣侧身,倒了药粉在齿痕上,手臂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等止了血,蓝絮衣拧开一个新的瓷瓶,把药敷在伤口上,用布把手臂包了起来。清透的热水,已然被身上的血色给染红。蓝絮衣看不到,只能耐着性子问他,“可还有哪里有伤到?”“云巅之约亲自向你赔礼道歉”姬暮云脸色有些苍白,他睁开眼目视前方,“大腿内侧有被枯枝划到。”蓝絮衣抵了下后槽牙,内心争斗了许久才把那股怒气压了下去,温声道:“那我帮你上药,缠好,这几日最好别走动。”姬暮云站起身,蓝絮衣给他递上澡巾,弯腰低头找着药。“你进了深山,驾驭那些猛虎是想训练出一支令人闻风丧胆的阎罗兵吗?”蓝絮衣低头,大腿内侧的伤还没有手臂上的严重。但看起来也很触目惊心,他的肤色本就属于冷白,稍微留下一些伤看起来就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