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你都已经换了一副模样而活了。你如今不是姬暮云,也不用为了那交易,给他报仇了。”黑猫在地上搓了一下爪子,原地转了一圈。它其实,想跳进主人的怀里来着。但他身上的气质太过于寡淡,轻飘飘的看过来,就让它不敢生出别的心思。a-01站起身,走下台阶,弯腰把那封信捡了起来。信封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和墨香,几乎是在闻到檀香味的时候,他就知道来信之人是谁了。少林寺星竹和尚,小小年纪修行得道。加上仅一面之缘就说出“有得就有失,有失才有得”的那句话。星竹知道他再次活过来,并不奇怪。只是,他很好奇。星竹这次来信,是为了什么事?黑猫也跳到了他的肩上,一人一猫看起了那封信,打开后,只有寥寥几笔。“请公子出山,杀一人。”他面色没有什么情绪,移开眼眸时,手上的信就被粉碎掉,洒落在了地上。黑猫歪了歪脑袋,“主人,这人是谁?为什么要请你去杀人?是我们那边的人吗?”在姬暮云的身体内,他可是被叶无名趁他不备,一剑砍下了他的脑袋。而他的力量,经过长时间的沉淀,给他重铸了一具在星际时一模一样的身体。除去星际那些怪物,这个世界上,会有谁知道他又活了过来?a-01一副漠不关己的模样,“星竹的信,不用管他。”当初和星竹的交易,星竹给他留的话,留的两本武功绝学,还有一把剑。在交易达成时,这三样东西就已经算在了里面。所以,星竹现在,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微微侧目,看向左肩上的黑猫,语气冷凌,“下去。”嘴边的胡子抖了几下,黑猫舔了下嘴唇,跳下了肩膀,重新步入了黑暗的林中。这处位置,离上京有些远,叫柳絮山。他醒来时,全身赤裸,没有遮蔽之物。而飞船控制主脑,也进到了一只猫的身体当中。他的本源力量就如同是一位母亲,最终还是舍不得吞噬他的意识,重新给他铸造了一具身体出来。而那力量,却也枯竭,他没了本源,成了一个废人。好在,当初星竹留的两本武功绝学,深刻在他的脑海里。他索性就在柳絮山安顿了下来,搭建了一个木屋,重学属于这个世界的武功。如果没有武功,他还不如被吞噬掉。没有能力的人,就是一个废人。他从来不会当废人。——观咸五年,秋狩来临,观咸帝把狩猎场定在了潦山。观咸元年,观咸帝带领五十万大军,从南直破上京城而来。大夏皇帝听信谗言,几乎是把忠臣都给斩首抄家,酒囊饭袋、纨绔子弟,无人能为他守护江山。大夏皇帝被观咸帝关进了皇陵,无召不得出,终生困死其皇陵。观咸帝即位,改为夏朝,年号观咸。同一时间,观咸帝大刀阔斧,给那些蒙受冤屈的所有良臣。追封进爵,洗清了冤屈,真相昭告天下。而同时,观咸帝一个一个清算。世家纨绔子弟,奸臣都被关押进了大牢,问罪处斩。观咸二年,观咸帝亲自领兵攻打日照国。收复海域,开设疆土,举办科举,同时也下旨让女子的地位不再受制于人,观咸帝深受百姓爱戴。观咸三年,天下大同,夏国走向一个强盛的状态。无流民,无战乱,无征赋税。国泰民安,海晏河清。观咸五年,距离秋狩还有三月。过去一月之久,时间过去了一月有余,星竹不见人出山。所以,他亲自找上了门,来到了柳絮山。星竹站在整理出来的小道上,眉目慈蔼地看着院中的人忙碌。一只黑猫宿在围栏上,沐浴着阳光,看起来有几分岁月静好又带着一股慵懒之意。前方的人抬起头来,见到来人,眉头轻拧了一下,“你来做什么?”星竹语调含笑,丝毫没有愧疚之感,“来公子这里,讨一碗水喝。”a-01只是扫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你找错地方了,我这里的水,不送外人。”“怎么瞧着,公子如今比以前更加没了人情味?”星竹说着,自顾自的朝他靠近。“姬暮云,你醒来也有一年了吧?难道你就不想,去见见那个人吗?”星竹拿着一串拂珠,低眸看着他,捻动着温热光滑的珠子。a-01拍了拍手,拂去了上面的灰屑,把篮子里的东西往旁边挪去,“我不是姬暮云,我也不懂你在说什么。”“他时日不多了。”星竹说完这句话,看到他的背影僵了一下,随后就进了屋,关上了房门。“当初赠与公子的剑,是为了今日的交易而赠。”星竹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说完就转身往外走去。途经围栏时,抬手去摸了一把黑猫柔顺的毛发,“你家主人,有心结啊。”黑猫懒洋洋瞥了他一眼,转过了头去。星竹厚脸皮道:“在下所说的,不知公子意下如何?倘若你不答应,那把剑是要归还于在下的。”“星竹,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a-01不知道何时返回,站在门口目光冷然的落在他的身上。星竹作了个拂礼,“公子要杀,就当在下是为五年前的那件事情而赔罪,绝不还手。”五年前,星竹带领着少林寺的住持和方丈,去接那批被关押起来的百姓。少林寺留下的那些人,和七杀楼沆瀣一气围攻阎罗殿。这件事情,他并不知情,但他愿意以死来化解他心中的恨。星竹淡笑道:“公子,你如今远不如之前那般强大。”a-01指尖蜷缩了一下,眼眸清棱棱一片,“要杀何人?”那把剑,早就随着阎罗殿的那把大火,已经葬送在了紫山。星竹找上他,非要用这么蹩脚的借口,那他入一下圈套。就全当是,无聊而作的把戏。“观咸帝。”“既然他时日无多,又为何要多此一举去杀他?”“相思有疾,药石无医,唯公子是解药。”“谁教你的?行刺不带武器?”八月金秋来临,观咸帝的銮驾已然出现在潦山的官道上,周身围绕着文臣武将。身前身后,都有铁甲卫为他保驾护航。a-01站立在远处的树上,眺望着这威严又盛大的阵仗,眸色清淡。銮驾用了白色薄纱垂挂,轻纱浮动间,面容看不真切,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出现。怀里抱了只黑猫,浑身浓黑,几乎快融入到了树叶之间,连半片衣角都没有露出来。星竹说,上京重兵把守,观咸帝不怎么出宫。而他唯一的机会,就是在观咸帝秋狩之时。前方的銮驾消失在眼前,只余下一条长长的队伍。望着消失的方向,眼前似乎出现写了生辰八字的红色婚书来。笔锋凌厉,字迹锋寒,与他本人一点也不搭。a-01抚摸猫身的动作一动,转身消失在了树枝之间。既然见过了,那就没必要见面了。黑猫舔了舔嘴唇,“主人,你不去见他吗?”a-01坐在溪水旁边,弓着腰洗着手,“不是见过了吗?”黑猫喵了一声,震惊不已,“你只是单方面的看了一眼,这就叫见过了?”a-01站起身,往柳絮山的方位走去,一言不发。黑猫连忙转身,敏捷轻快地跟在他身后。五年前潦山还是七杀楼的地盘,五年后,就已经变成是观咸帝的地盘了。a-01眉色冷淡,浑身气质淡然如雾,一身黑袍拂动杂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一道劲风袭来,他偏了偏头,利剑从耳边擦过。一缕发丝被割破,轻柔地落在了上面。观咸帝高坐在马背上,一身玄色莽服,双手正在缓慢地放下。a-01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对此好似没感受到一般,继续抬起步子不动如山地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