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剑鸣声让乔宁心中一跳,来不及多想她追随着帝廷冽而去。
夜幕像一口巨大的铁锅照在宫宇之上,风稍冷,刮在脸上如刀割,帝廷冽闭目听了片刻风声便朝某个方向飞奔而去。
那是打斗声传来的方向,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交手两人的实力悬殊了。
皇宫中的侍卫身手都不差,能杀到这一层还能有这样杀伤力的杀手,实在是让人胆寒,帝廷冽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凉意。
这种害怕有些莫名其妙,像是害怕失去某种重要的东西的,而他实在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可以失去,他不是早一无所有了吗?
很快帝廷冽就到了事发之地,政要宫之前的广场上。
这是皇宫内最大也是最庄严的地方,一般臣子觐见到了这个地方就要将身上的冰刃取下,所以这里终年都见不到冰刃更别说这样肆虐的剑光枪影了。
尖利的兵刃交接声几乎要将人的耳朵刺穿,帝廷冽忽的停下脚步眯细眼睛望着前方。灯火通明映耀着剑光飞影,处在剑光中的是一黑一蓝的两条人影,并看不出相貌甚至连两人的性别也无法辨别出来,可双方的实力相差却是一眼便可以看清楚。
蓝衣人显然是占了太多优势,那俊俏得人神共愤的明明三十招之内就可以制服对方却偏偏在一边只攻不守。
帝廷冽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蓝衣人,抱着双臂站在远处看戏,显然没有出手阻止之意。
乔宁此时也赶到了事发之地,虽然看不清来人相貌,但这情况之下还是多少猜出了来人的身份,可她见帝廷冽不吱声也不敢贸然开口。
“好快的脚程啊,倒是孤低估了你,你的身手怕是远远在一朝和一夕之上吧?”猛然看到一旁多出来的人帝廷冽不由一愣,可看清是乔宁后他又笑了起来,善恶不明的笑让人心中一阵一阵的冒凉气。乔宁只得将眼光移到一边不说话,可对方却更是来了兴趣追问道,“你认出那个人了吧?”
“那个人?”乔宁睨眼看向帝廷冽,笑了起来。“陛下不是早看出来了吗,为何还要多此一问呢?”
“孤不确定呢,所以问问你。”帝廷冽似笑非笑的凑到乔宁耳边,本想看女子出糗,却不想女子深情却是八风不动的。
“臣妾看得眼花缭乱的,哪里认得出是人是鬼?”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到琅寰国,还能闯到皇宫的这一层……他的确有他的过人之处,也难怪你们南夜国的女子都对他上心,曲盈盈是这样,你是这样,她还是这样……”
“她?”乔宁之抓住了一个字眼,扭头看到男子眼中一闪而过的温柔不由心中一动,这一晃神的功夫,男子早已敛起了所有表情,冷冰冰的道,“可真是个粗人,一点礼数都没有!”
“臣妾听过一句话仓廪足而知礼仪,性命全而知进退,想来若是受到了侵犯,谁都会奋起反抗的吧,这一点上不分天子臣民,何况他本身就是武将。”乔宁静静的说出这一番话,目光柔和的望着那蓝衣的身手俊俏的人,丝毫没有意识到身边人的目光早已凶狠的要将她整个人都生吞活剥了。
“哼,真是滑稽啊,一个人对自己都不仁慈有什么资格去给别人求情?!”
帝廷冽冷冰冰的说出这番话后自己都吓了一跳,这究竟是说的什么,他又为何要生这样的气,这和它半点关系都没有,她不是曲盈盈竟然还要帮着南夜国来欺骗他,这背后的阴谋还不知道是什么呢!
男子一阵红一阵白的脸让乔宁有些好笑,那种莫名而出的柔和竟然让她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出境,微笑的道,“陛下这是在生气么,还是在……吃醋,莫非陛下喜欢上臣妾了?”
吃醋?!
猛然的一个字眼戳中了帝廷冽的痛处,他浑身一颤,不可置信的看向乔宁。自己的反常举动若是用到这个字来解释,确也很贴切,可自己真的是吃醋么?呸,怎么可能,这女子还不知道是什么人呢,何况自己的心中早就已经有了人了!
叮——咛——两声连响,远处的打斗声忽地停住,只有未曾散去的剑鸣声还在空气中荡漾带出几丝淡淡的血腥气,紧接着远处传来一声闷哼。
乔宁和帝廷冽同时反应过来,目光一瞬不瞬的望向前方。
前方的两人还没有注意到政和宫这拐角处的情况,黑衣人踉跄的退了几步,捂住肩膀警戒的看向前方。“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闯皇宫,你就不怕丢了性命!”
蓝衣人闻言不由一笑,笑声中带七分豁达三分嘲弄。“该害怕丢了性命的怕是仁兄你吧,我们见过面的,几月以前在琅寰北国都城,当时你在轿子外面我在轿子里面,你要杀你们的皇妃!”
“你就是沐璃?!”一朝不可置信的看着蓝衣男子,此刻男子手中的剑已经收了回去,可即便他手里没有剑他还是杀意凛冽,站在那里便好似冷风狂卷让人呼吸都困难。
沐璃并不好奇这年轻的武将为何会知道自己的名字,他此次来有更重要的事情。“你们的皇帝在哪,我要见他!”
伤口的血已模糊了一朝的半个身体,可他的眼神依旧是明亮而凌厉的,借着两边通明的灯火他静静的打量着对面的人,男子显然是赶了很远的路,眉眼中带着风尘和疲倦,只要他占了人和他绝对不可能赢自己,而此刻闻声赶来的禁卫军正好帮了他的大忙,“陛下岂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这里可不是你的南夜国!”
沐璃扫了一眼四周多出的幢幢人影,更轻蔑的笑了起来。“你以为我会将你们这群人放在眼里么?”
“那你不妨试试看!”
双方已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可沐璃却还是懒懒的站在那里,一向骄傲的帝廷冽实在看不下去了,从阴影里缓缓的走了出来。“够了,一朝。”
猛地听到这个声音一朝一愣,下一刻脸色立刻白了,只见广场上呼啦啦的跪了一地的人,珊瑚生震耳欲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