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玉霜淡淡道,“你以为她不会打开你所制的妆奁,所以在临行前将一封和离书留在其中。等你事成投奔犬戎,燕平郡主也能借此和离书与你划清关系,保她平安无虞。是也不是?”
汪合左手微微颤抖,眼睛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戚玉霜,休想用花言巧语乱我心智!”
戚玉霜神情中流露出一丝怜悯之色:“这是燕平郡主来信所说的,她质问你为何不辞而别,不念夫妻之情,她的腹中……已然有了三月的身孕!”
“不……不!”
汪合心神动摇,大吼一声。戚玉霜连他亲手所写的和离书都已经知晓,燕平郡主这封信,多半……是真的。
燕平、燕平居然怀上了他的孩子!
就在这时,跌坐在汪合马下,浑身狼狈的郑弘,突然看准了这一刻,猛地直起身子,用身体重重撞向汪合的马腿。
郑老尚书竟然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时机。他年迈体衰,汪合对他毫无防备,这一下直直撞在马匹修长的腿上,郑弘只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骨头都在咯嘣作响!
汪合战马受惊,一瞬间猛然扬起前蹄,马身高高腾起。汪合失去了一只右手,猝不及防之下,差点被战马甩下马背。
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他双腿紧紧勾住马镫,夹住马腹,妄图平衡自己的身形,而钳制天奉帝的左手,也在瞬间松开了些许。
就是这个瞬间。
马嘶,弓弦响。
一支冰冷的箭镞,直接贯穿了他的左手手腕!
箭镞从他手腕外侧没入,在内侧冒出雪亮的箭尖,距离近到几乎逼近了天奉帝的喉咙!
汪合惨叫出声,左手再也挟制不住天奉帝的身体,天奉帝骨碌碌滚鞍落马,从汪合高高扬起的战马上摔落下来。
“陛下!”
“陛下——”
四周一片惊呼,天奉帝面色惊恐,还没有来得及重重摔在马下,一只修长却有力的手及时托住了他。
戚玉霜稳稳地用手支撑住天奉帝的身体,让这位老迈的皇帝不至于摔个不登大雅的狗啃泥。
天奉帝惊魂未定地站在了土地上,戚玉霜看向汪合,喝道:“拿下!”
失去了皇帝作为挟制,身后的镇北军如狼似虎,霎时间涌上,将汪合擒下。
天奉帝扶起同样颤颤巍巍、几乎脱力的郑弘,眼泪从眼眶里止不住地向外流淌。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在危难关头,方知忠奸!
天奉帝的喉咙被汪合捏得有些受损,嘶哑的声音含糊不清,他的眼睛从郑弘身上移到戚玉霜身上,刚想发表些自己新领悟的忠奸论,就看到戚玉霜丝毫没有停留,马不停滴地向前方策马而去。
她的马停在太子车驾前,执剑抱拳道:“敢问太子安好?”
快马奔跑掀起的轻风拂过,车帘微微摇动,里面却寂静无声。
戚玉霜眉头微微一皱,再次询问:“太子殿下,是否安好?”
太子车驾内,依然是一片死寂。
不好!
戚玉霜再也顾不得许多,龙泉剑一挑车帘,车内的景象顿时暴露无遗。
空无一人!
太子车驾里,竟然是空的!
周显——去了哪里?
戚玉霜只感觉背后凉意陡生。
天奉帝此刻也正好回头,看到了这一景象,大惊失色:“太子呢?”
他临行前一天就派宫人传达旨意,让太子与他一同出城,回返幽州。可如今周显的车驾都完完整整地在此地,车上的人却去了哪里?
戚玉霜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浮现了一抹怒意,她猛然回头看向汪合,眼中真正流露出一丝杀意:“太子——在哪里!”
汪合被众将士按在地上,双手被缚,却毫不在意地仰天大笑:“我本想留他一命,谁想人算不如天算,你竟然破了我的计策。那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