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睛一看,开篇立题,正写了两个大字“九议”!之后是一马平川,言出铿锵,却言:“某窃惟方今之势,恢复岂难为哉。上之人持之坚,下之人应之同,君子曰”不事仇雠”,小人曰”脱有富贵”,如是而恢复之功立矣”……
刘涣霎时间汹涌澎湃,暗道“这‘九议’却是写于此时么?天了,这等流传千古的文章,尽让老子第一个读到,何其幸哉!”
辛弃疾见他脸色阴晴,双手尽微微颤抖,当下惊疑道:“可有不妥之处?”
刘涣道:“妥!妥得很!”之后便再无多言,陷入沉寂之中。
这辛幼安的文章与他诗词一般,当真是豪气冲天,理论得当、列举古今、谈笑纵横、意境深远、气势宏伟,一腔热血、一片赤诚全洒落在了笔墨之间……
刘涣久久不语,长叹一声……
辛弃疾急道:“如何?”
刘涣道:“大哥有所不知,前些时日,我曾给陛下献言,写了类似文章两篇,还谈及了特种战法,但我人微言轻,也不见得陛下有何示意……而今再有大哥这篇‘九议’,则陛下北伐之心当更加坚定了!大哥,你好气魄!”
辛弃疾道:“就不需要修改么?”
刘涣道:“一字不改!”
得到刘秀才之肯定,辛弃疾心中更是有底,欢喜地把文章折叠好,准备不日转交赵汝愚,再呈交皇上……
但是刘涣很清楚,他辛弃疾这等文章或许能起到一定的推动作用,也或许会被满朝文武称赞,但牵扯到具体的实施,恐怕还不到时候。就算他能打动并坚定赵昚的北伐之心,却不能说服那些个苟且偷生的“主和派”……
辛弃疾问道:“对了,你那两百个家丁的事情解决了么?”
刘涣道:“得恩师指点,总算找到出路了!大哥,你今夜咱不去赴宴?莫非恩师没有差人来请你么?”
辛弃疾哈哈一笑,道:“辛某今日登高驰目,突觉天地宽广,心中豪性大发,便要写一篇文章来,那吃酒吃肉的宴席,我却没有放在心上呢。你可曾结交到抚州的陆氏兄弟?”
刘涣道:“哎,你莫再提了,人家陆氏兄弟偌大的名声,哪里会把我放在眼中,连认都不认识!”
辛弃疾呵呵一笑,安慰道:“你刘秀才不也是偌大的名声么?可惜你足不出户,世人就算谈及,也只是论‘鹅湖山的刘涣’,哪里又见过你这菩萨的尊容了?不认识也是正常,你还怪怨起来!”
刘涣道:“哎,我也不是怪怨,只是那陆九渊实在可恨,锋芒太露了!”
辛弃疾道:“锋芒太露?你莫说别个了,管好自己再说吧!”
二人无话,刘涣乘着一壶烈酒下肚的豪气,再次“突击训练”,便从深夜一直折磨众人到黎明。
兵卒们嚎啕大哭,汉水把衣衫全部湿透了……这非人般的折磨,总算在三更天的时候停止了。
刘涣集结整队,把掉队众人的名单一一统计好,恰有三百多人,他心中当下有了计较,便把这三百多人安排给报社吧……
历城八兄弟和黑娃站在他的两侧;在禁军的旁边,雄赳赳地站着一小撮人,目光之中全是鄙夷,看着身旁大口喘气的禁军,仿佛高高在上。这一小撮人,本是鹅湖山刘涣的家丁,而今怕人家冤枉他要造反,无奈只好“充公”。
黑娃也是仰着头,不时向刘涣看来,显得一副天下第一的样子,心底暗道,“如何,还是老子炼人的法子好吧,哼!”
刘涣自然知晓他的想法,但在队伍跟前,总不好与他理论……
他朗声道:“兄弟们,天有天道,天道冥冥,但存在于尘世之间,你们且说,军人的天道是甚么?”
众人异口同声道:“服从!服从!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