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等声东击西,集群众之力量而去逼宫的事情,他“刘公务员”前世是见过的。可而今再次面临,也感到头大。毕竟无论何时,土地对于一户人家来说。永远都是很重要的。
刘涣下得马来,正要开口,却见身后的学子们已然躁动开来,火急火燎地冲入人群之中。寻得高台之地站稳。一幅顶天立地,我便是真理的模样!开口便问:“尔等都是潭州有名望的大户大家,这般围堵府衙,还要点脸面么?尔等莫不是不通礼数、不懂礼法的蛮夷不成?”
这伙人见得被被骂,当即愤慨难当,有人出来指手画脚,道:“兀那小子,你算老几?也敢出言呵斥。甚么蛮夷。我等这是前来州府告状的,若州府不接。我等便一路东去,不告到临安府,誓不罢休!”
刘涣心中大骂,他妈的刁民,又拿“越级上访”来恐吓人了,哼……
刘珙见得事情有了变故,透过人群看到刘涣的身影,他一个大呼道:“刘大人哟,这些潭州老乡们,全来告状了,您总算出现了,您是潭州父母官,给老乡们一个说法吧!”
随着他一声大喊,众人循声望去,果真见到刘涣其人,站在两院学子的中央。
刘涣顺势恶狠狠地看了刘珙一眼,心中怒骂,“刘珙啊刘珙,你这是祸水东引。哼,你这破老头,老子真是高看了你!”
见得刘涣亲临,上访者全尽哭天喊地,围攻而去,一一跪倒在地,疾呼道:“请刘大人做主呀,朝廷给的土地凭证不管用了,被贱民们强占去了,老乡们没有活路了……”
如丧考妣的呼喊声中,刘涣直接想骂娘!他一甩衣袖,大声吼叫道:“喊什么喊?就算天大的冤屈,也有可以伸张之地。哼!尔等欺我年少么?尽用这指桑骂槐的伎俩,这潭州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土地变革一事是我刘涣一手把持的,而今你们拿了前时官文官凭来告状,这是赤裸裸的逼迫,是以为法不责众……哈哈哈……你们错了,大错特错!本官早就说过了,特殊之时,当行特殊之策,涣接管潭州,就是要开天下之先河,塑一个纵横古今的榜样,使所有湘人富裕、富强、和谐,并冠天下元甲,到时万古千秋,历史自当铭记湘人!可是你们呢,你们尽为了一己之私,不顾大局,还来告甚么状?真是荒唐!”
可刘涣愤怒并没有打消早已商量好了的众人的怨气,有人不怕头点地,只身做了出头鸟,质问道:“刘大人好大的威风,但却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你只顾着自己青史留名,便蛮横地霸占我等田地,这岂是朝廷命官所为?请大人莫要忘记了,我等手持朝廷之官文,哪家的土地到哪里、有多少、从何时开始耕种,都是写得清清楚楚的,你而今莫不是敢违抗朝廷律法,敢弃官家圣旨于不顾么?”
刘涣哈哈大笑,也不急着答复,而是“唰”的一声抽出天子之剑,正色道:“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此乃天子剑,官家赐我先斩后奏之权,见此剑,如见天子!涣这是在为朝廷、为天下、为江山社稷某千古宏图,展千秋霸业,说不得是要牺牲少部分的利益的。本以为尔等会开明而顾大局,也落得个青史传送的美名,哪晓得尔等冥顽不灵,气煞本官也!哼!再有阻拦之人,杀无赦!”
“杀无赦”三个字,真是太有力量了,当场上访者被镇住,一时间安静下去!
刘涣见得时机成熟,回剑入鞘,然后道:“本官念及你等不通礼法,不明是非,然情有可原,便不予计较。但今日不来且来了,涣多说无益,相请我潭州英才对你等解说一番,摆明事实,还原道理。若有何人对于土地变革一事哪里不服,便请提出来吧。”
时人一时间终于明白了,为何这厮会带着两院学子来……他真是卑鄙,尽然利用一群读圣贤之书学子。去对付义愤填膺的地主大户。
先前碍于他刘涣淫威,又有天子之剑,其人难免不敢躁动。而今面对一群后生晚辈而已。还怕他个逑!纵然今日此事无成,也得好好修理他们一番。好端端的湘人,不为家乡考虑,而却跟着一个外来人助纣为劣,真是丢尽了祖宗的脸……
刘涣转移目标,难得轻松,为报刘珙祸水东引之仇。他正色道:“通判刘珙听命,凡今日老乡们的口述,全部都要记下来。一字不漏地记下来,来日本官要将此呈于官家,请他看看,他的子民是个甚么样子?”
刘珙灰头土脸。错愕一惊。还是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于此,一场关于土地变革的辩论,在地主与学生之间展开过来……
刘珙一众官吏心中清楚得很,这没甚么卵用的,土地分都分了,这些个大户再把老天说破,也是无济于事。刘涣的作为,莫非是想借湘人之口。去解湘人之难题。从思想与观念上去改变人们对他那土地政策的看法,真是好手段呢。
岳麓书院和南城书院的学生们这几日在刘涣哪里学了一个“辩证法”、一个“关联论”。又是历来熟读古今的人儿,开口一说,便是子曰诗云、妙语连珠,好不动听!
最重要的是,这些个学子的辩驳与怒骂,永远离不开天下兴亡和江山社稷的立足点,仿佛一时间将目光透彻穹庐,勘破虚妄,好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
地主与大户们没有办法了,一直只顾着作威作福的他们,哪里是这群学生的对手,被骂得体无完肤,无言以对。
可纵是如此,他们还是不肯善罢甘休,一口咬定,他们的土地是朝廷恩准的,是天子亲批的,谁敢推翻,便是要造反!
刘涣听了“造反”二字,大骂一声,拿出官家的批复和圣旨出来,质问道:“就只有你等有文书么?老子这是官家圣旨,又有天子之剑!老子为君分忧治国,哪里来的造反一说?哼,本官看来,那口说造反之人,才是真心实意的造反者!”
这是没玩没了,一直说得筋疲力尽,还是不见任何一方妥协。
刘涣也在怪怨自己,是他没有把土地变革一事说清楚。早知道,当时下发官文之时,换个说法就行了,将“收归整理”,说成“奉命征用”,不就少了好多麻烦。
“哎,还是没有经验呀,此一时,彼一时,这泱泱大宋,可不是前世天朝啊。”其暗暗感慨。
可事已至此,还能怎么办,想来想去,刘涣只想到了“补偿”一说,这也是前世的天朝惯用手段,不晓得能不能成了。
于是乎,他振臂高呼,呐喊一声,把陷入僵局中的人们惊醒,急道:“也罢也罢,到底谁是刁民,谁是祸害,历史自会说明。本官思来想去,还是给你们一点补偿吧!但丑话所在前头,若能达成补偿之协议,便可以谈下去,对大家都好!若达不成协议,也休怪本官心狠手辣了。到时尔等就算要去临安府,本官陪着你们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