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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周恩来喝着重新温热的玉米糊糊，顿觉精力充盈，但愿刚才的昏眩是由于饥饿而不是疾病的前兆。在后来新中国的经济困难时期。他跟工人、农民一起喝玉米糊糊时，就提到湘江边上喝的这一碗。

三&ldo;向着火线上去&rdo;

一碗玉米糊糊，使周恩来的精力重新振作起来，全神贯注地审视着军用地图：

&ldo;总司令，我想，湘江一战，兵力上损失很大，对士气也是一个严重挫折，目前军心容易涣散，加强部队思想工作，很有必要！&rdo;

&ldo;我同意你的意见。只要渡过湘江，本身就是一个胜利。&rdo;朱德一心安慰他的入党介绍人，他对周恩来向来是一往情深，君子之交淡如水，他很少公开展露，这是一种敦厚的情操。&ldo;蒋介石是决心把我们消灭在湘江东岸，他的企图没有得逞，我们损失的部队，从数字上看虽然很大，但大都是&lso;猛烈扩红&rso;动员来的新兵，还有一部分是挑伕。我们的主力部队战斗力仍然很强，关键是找一个休整的机会，进行人力物力的补充。……必须让全体指战员明白这一点。……&rdo;

朱德的这些话，的确给周恩来很大安慰，一时间使他感到自我谴责有些过分。他端详着总司令那张诚实质朴的老农民式的脸，但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却流雄出一种心敛意宁山崩地裂不动声色的奇妙丰采。

&ldo;是的，八军团的番号可以取消，把剩余部队补充到几个主力兵团去。……轻装轻装就是轻不下来。这下可好，不轻也得轻了！&rdo;

&ldo;全部用新兵组建兵团，这是一个失策，八军团的溃散，是一个值得永远记取的教训！&rdo;朱德只有在周恩来面前，才这样坦诚地批评&ldo;最高三人团&rdo;决策的失误。

周恩来默然。这使他想起他与李德、博古的争论：那时，他曾主张把新兵充实到一、三、五、九兵团去，以老带新，新兵就会很快成长为战斗力；博古却觉得增加一个新兵团，声势上五个兵团总比四个兵团大！当时，李德还开了个有趣的玩笑：&ldo;苹果虽然一样多，装成五个袋子总比四个袋子多一个。&rdo;

实战，证明了这是博古不懂军事法则所表现出&ldo;幼稚&rdo;。

周恩来是个严于律己宽以待人的人。他绝不指责博古提出如此主张，却谴责自己没有坚决反对。

&ldo;这的确是个很大的教训！&rdo;周恩来说得十分沉重，他心甘情愿地承担了责任。

朱德知道，周恩来是把别人的错误揽在自己身上，这使他分外难受。急忙把话题岔开：

&ldo;关于加强思想工作，你是不是起草一个指示性的电文？我想，博古和顾问是会同意的。&rdo;朱德缓缓地站了起来，&ldo;我想到一军团去看看……&rdo;

&ldo;不，你是总司令，不能老到第一线去，这里需要你。……&rdo;

周恩来声调诚挚而含恳求，他很清楚。朱德绝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却总是不想参与&ldo;最高三人团&rdo;的决策，战地亲临，固然是他的战斗作风，但也不排除是他回避参与决策的方法，在严酷多变的政治路线斗争中，以免有所僭越。

&ldo;那好。你起草电文，我休息。……&rdo;

朱德不知为什么，此时此刻他不想离开周恩来，总想为他分担些什么。便向警卫人员要军毯。

警卫人员却坚持要他到早已为他备好的屋子里睡。他拍拍警卫员的肩头：&ldo;你是个傻瓜蛋，冬天睡觉最好的地方不是空洞洞的房间，而是跟炊事兵在锅灶前的草窝里通腿，越挤越暖和。……&rdo;

警卫人员只好把军毯拿来，朱德便挤在司令部值班人员的草铺上，自得其乐地向警卫人员挤挤眼：&ldo;你看，值班参谋们不用起床就能找到总司令，真是两全其美！&rdo;

说完，把军毯向身上一蒙，睡了。

周恩来伏案书写命令。写完之后，准备送给博古、李德审阅后发出。他看了看桌上的闹钟，己是凌晨两点钟，他觉得这样的政治思想工作方面的电文，没有必要用中央名义发出，因而也没有必要给博古、李德看，他准备用中央局、军委、总政的名义发出，他是中央局书记，又是红军总政委，朱德是中央军革委主席，由他们两人签署就行了。

他迟疑了一会儿，由于事关重大紧急，不得不把已经睡熟的总司令推醒。

朱德阅后，令机要科立即发出：

一日战斗，关系我野战军全部。西进胜利，可开辟今后的发展前途，迟则我野战军将被层层切断。我一、三军团首长及其政治部，应连夜派遣政工人员，分入到各连队去进行战斗鼓动。要动员全体指战员认识今日作战的意义。我们不为胜利者，即为战败者。胜负关全局，人人要奋起作战的最高勇气，不顾一切牺牲，克服疲惫现象。以坚决的突击，执行进攻与消灭敌人的任务，保证军委一号一时半作战命令全部实现，打退敌人占领的地方，消灭敌人进攻部队，开辟西进的道路，保证我野战军全部突过封锁线应是今日作战的基本口号。望高举着胜利的旗帜，向着火线上去。

中　央　局

军　　　委

总　　　政

待机要秘书取走电文后，周恩来舒展舒展麻木而又酸痛的四肢，然后对朱德说，他要去布置一下筹粮筹款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