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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第1页）

&ldo;不是没有爬去，而是没有机会爬！&rdo;陈毅认真地更正着，&ldo;那时候心比天高，就象你那字，翔宇，翔宇，翱翔于宇宙。……&rdo;

&ldo;即使那时年轻，也没有你今天这样的兴致，你是诗人，可我不是。&rdo;周恩来依然心事重重，&ldo;今天的确天气晴和，江山如画，是登高望远的好时光。&rdo;

&ldo;春秋多佳日，登高赋新诗嘛，&rdo;陈毅兴致勃勃朗声大笑，&ldo;我本楚狂人，风歌笑孔丘，……&rdo;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见我应如是，……&rdo;

&ldo;情与貌，略相似。……&rdo;周恩来忍不住接下去嘲讽道：&ldo;可是，你不是赋新诗，老是念旧诗。&rdo;

&ldo;老实说，我今天是无诗可做的！&rdo;陈毅沉声说：&ldo;我只是想陪你散散心，背着所有人，偷偷把你骗出来，真是用心良苦噢。&rdo;

一个感情的浪头打在周恩来心上。

&ldo;如果让毛泽东同志知道咱们在这种时候游山逛景，……那是会引起误解的。&rdo;

&ldo;不会，即使知道，&rdo;陈毅解除周恩来的忧虑说，&ldo;他也会理解的。……你太不会忙里偷闲了。&rdo;

&ldo;事情摞成堆了，不忙没办法，可惜一天只有24小时。&rdo;

&ldo;这正是巧者多劳智者多忧。……&rdo;陈毅挥挥马鞭，像把世俗纷扰赶开，扬声说道：&ldo;不说这些了，既然游山逛景，就逛个痛快，你看，那里有多少红男绿女正在登山？&rdo;

周恩来张目望去。山丘迤逦起伏，树林茂密，更衬出翠微峰高标独耸，阳光斜射在它的沉郁的青钢色的岩体上。闪出暗蓝色的光辉。愈显得这把倚天之剑神韵冷凝凌厉超凡，一只苍鹰盘旋其上，从容豪迈，恍若精灵。

在光秃的石壁夹缝里：有登山者的身影隐现其中，并传来悠远的呼唤，引起周恩来无限感慨：

&ldo;战争虽然给人们带来了灾难，却没有把人民压倒，人们仍在欢度传统的佳节！&rdo;

&ldo;这完全吻合重阳节的典故！&rdo;陈毅接话，并带提问的口吻，&ldo;你知道这个典故吗？&rdo;

&ldo;我只知重阳登高，男饮菊酒女佩茱萸以避邪魔的风俗，却不知有什么典故。&rdo;

&ldo;你看你看。&rdo;陈毅故作夸耀地说，&ldo;闲来无事多读书，可见你没有我读书多！

&ldo;在法国时你就会吹大牛。&rdo;周恩来报以揶揄的微笑，&ldo;可见积习难改……&rdo;

&ldo;学问不是吹的！我是本地的司令员，父母官的父母官嘛，不了解当地风俗民情何以为政？&rdo;

&ldo;当然，你的学问是从县志上得来的！&rdo;

&ldo;你又错了。我的学问比县志大得多。你不信回去翻，县志对当地风俗是这样记载的：&lso;九月九日重阳节，从九月初三起即相率登山，红男绿女，不绝道，至9日反阒无人矣。……&rso;说了等于没有说。&rdo;

&ldo;那么，你的典故呢？

&ldo;现在我不说。……&rdo;

&ldo;不说等于没有。&rdo;

&ldo;不说不等于没有。……到了！&rdo;

陈毅首先勒住白马，等候随从卫队赶上前来。他与周恩来翻身下马，把缰绳交给卫兵，便缓步拾级而上。到达登翠微峰的裂隙。隙缝可容两人上下，凿有石阶，游人攀登，恍若壁虎攀缘而上，状极惊险。但登上峰顶，却豁然开朗，顶地平坦，房舍寺庙团簇其上。

峰西便是久享盛名的金精洞，洞左石壁上镌有明人手迹：&ldo;金精胜概&rdo;四字。右侧为一小池，水清见底，洞呈新月形。

陈毅和周恩来均无意登峰，便在洞口一侧的茶亭中休息，警卫人员各自选好了自己的岗位。待招待人员泡好了当地名茶&ldo;双井绿&rdo;。陈毅又要了两斤冻米糖。一斤给警卫人员分食，一斤留在茶桌上，跟周恩来边吃边谈。

&ldo;这种糖你没有吃过吧？这是江西特产丰城冻米糖，你尝尝，……&rdo;陈毅把糖袋子推到周恩来面前。

这种洁白晶莹、香甜、松脆、进口即溶的糖，的确别具风味。

周恩来笑笑说：&ldo;今天咱们过的是神仙生活，居名山，看奇景，饮清茶，吃米糖，就缺听高论了。你名为请我游山逛景，实则教我聆听你的妙论，对不对。&rdo;

&ldo;所以我现在就口出高言。……&rdo;

&ldo;我正洗耳恭听。……&rdo;

两人都开心地大笑。这是发自心灵深处的真正的笑，两个人不分高下，不分身份，不拘札节，敞开襟怀，亲密无间，无所顾忌，纵情豪放，畅所欲言，只有最纯洁的友谊最纯真的心灵才能如此，他们是可以互相见真心的！

这种极为轻松的气氛，就像一个人从窒闷得难以承受的屋子里突然冲出门外，作一次痛快的深呼吸，哀极而笑，乐极而哭。

他们两人表现得如此愉快，那是因为他们都知道宁都会议的严峻性，不过是借此宽展一下郁闷难舒的心境。

&ldo;任何复杂的局面。并不是今天才有，自古皆然，所以温故而知新。……&rdo;陈毅端茶自饮，谈话进入严肃。

&ldo;善言古者，必有节于今。&rdo;周恩来也饮茶。&ldo;这是《荀子&iddot;性恶》中的话。那时，他已经用整个心灵去体验人生之多艰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