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芳容怔住,咀嚼半晌颓然道:“不好意思,我还是不明白您说的话。”
白钰道:“从目前态势来看九月末基本完成第一批城中村搬迁拆迁目标的希望很大,接下来是第二批也就是四季度工作目标,届时,萧家老祠堂将在拆迁范围内,听清楚了,老祠堂!”
咣当!
梅芳容错愕之下失手打翻茶盅,震惊道:“白白白市。长,老祠堂可,可不在城中村!”
白钰道:“俞书计和我说过只拆城中村吗?从来没有!城中村是整治和拆迁重点,但不排除其它区域!你脑中应该有印象萧家老祠堂位置,它前后两个城中村拆掉后我需要修一条贯穿其中的大路。”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梅芳容语无伦次道,“区区小规模新祠堂都惹得萧老直接打电话到京都办。公厅,若动其老祠堂无异于挖其祖坟,锉骨扬灰!”
白钰淡淡笑道:“不全拆,只涉及到老祠堂正门前面空地和东南角一部分,整体布局没有变化。”
这下梅芳容彻底悟出白钰的用心,用心险恶!
你萧家不是不肯配合拆迁新祠堂吗,索性继续加码动你的老祠堂,但又不全动,表面上只影响到一点点其实有碍萧家祠堂门面,却让萧老没理由向京都告状,毕竟没动老祠堂结构。
萧家还是不肯呢?白钰已经有言在先是修路,属于公共利益项目可以在手续俱全的前提下强行动工!
硬碰硬,用拳头让萧家清醒,这就是白钰所持的思路。
脑中翻江倒海思考了半晌,梅芳容道:“萧老心心念念保住萧北脉祠堂,万一宁可老祠堂折了颜面也不让步呢?”
白钰肃容道:“动老祠堂,新祠堂我还要拆,没有妥协余地!他若死守,整个吾屏城中村夷为平地就它萧家新祠堂孤零零矗着,断电断水断气断网,我不信它撑得下去!除此之外我还有后着,在它四周修建四座三十层以上高楼,风水学叫做铜墙铁壁天网恢恢!”
深思,再深思,梅芳容慢慢恢复镇静,拿餐巾纸擦拭桌上茶水,苦涩地说:“我明白了,终于明白了,您安排我主导攻坚实质上一步很深远的棋,明牌萧家新祠堂,暗指老祠堂,我更多将扮演正府首席代表的角色!”
白钰指着她道:“你说过你跟萧部。长是清白的,什么都没发生,所以才有这样的安排;反之你们之间什么都发生了,我就走了步臭棋。”
“您没错,一步攻守兼备的好棋。”
梅芳容暗示自己没撒谎,与萧三公子很清白。
白钰拿起茶壶稳稳替她加茶,道:“四季度拆迁工作仍在规划当中,在没有形成正式文件前还可以讨论,我早说过白钰并非金口玉言,说的话随时可以修正只要有道理,所以,梅市。长再跟萧家沟通时应该有底气了吧?”
“是的……”
梅芳容深深看着他,眼眸里充满复杂而说不清楚的东西,隔了很长时间才道,“白市。长,我很庆幸没成为你的对手,站在对手的角度讲,您真是一个可怕而不可战胜的猎人!”
“没有啊,我心头堆积着很多烦恼不足为外人道也,”白钰道,“勋城诸多问题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但我总想尽可能在任期内多做些工作、多解决些矛盾,然则从目前态势看,最终我大概会输在时间上。”
梅芳容微微颌首,深切理解他内心深处的担忧,事实也是如此。她轻咬嘴唇,伸手上前轻轻覆盖在他手背上,轻声道:
“我记住我的承诺,我绝对不辜负你的信任。”
她的手晶莹而修长,光滑而细腻,温暖而柔软,就这么一动不动保持着与他亲密的接触。
她的眼里却无缠绵妖娆之色,相反坦诚而率真,似乎语气动作只为配合“承诺与信任”。
他笑了笑巧妙地抽回手,道:“一次愉快的茶叙,现在我可以回家吗?”
“不能算呀,”她轻绽嘴角道,“您今晚应萧部。长之约,而不是我。”
“行,以后再约。”
“冲白市。长没拒绝,我不妨再透露个秘密,说八卦也可以,随便您怎么理解,”梅芳容道,“还记得俞书计被困十院和左擎命根子被咬那天么,混乱无序的一晚,您把我们几个叫过去商议到凌晨?”
白钰点点头:“当夜你没回家就睡在办公室,很抱歉,以后我尽量不拖那么晚,因为你们都有家庭也要照顾孩子。”
她摆摆手:“那不是重点,我说的重点是……当夜在办公室睡得并不舒服因为习惯家里的床嘛,加上脑子里很多事搅来搅去,半梦半醒捱到早上五点多钟就起来了,一想索性到外面走走呼吸新鲜空气,然后考虑大楼里没人也懒得梳洗打扮挽了头发就开门出去,走到楼梯口陡地听到电梯‘叮’地一响,我暗忖糟了这付模样哪能见人啊,赶紧闪身躲到暗处,您猜我看到谁从电梯出来?”
“巡查的值班保安。”白钰道,心里却知明明不可能,否则她怎会煞有介事铺垫这么多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