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飒再一次地整夜无眠了。
原以为只有心烦意乱才会彻夜难眠,却不想人在各种情绪矛盾交织之下却是更加转侧不安。
各种声音在耳边交替响起。
“你不是来这里谈情说爱的,你身上背负的,是这一家人的希望。”
“你忘了此前的教训了么?连罗阳曜这样平平无奇的男人都是狼子野心,对你不择手段加以利用,何况是那样优秀的男人,他凭什么会真心待你?专心搞事业不香么?”
“你如今带着三个孩子,身份与他更是天差地别,即便他此一时的心动是真的,你以为这样的真心在世俗的对抗下又能持续多久?”
“你输得起吗?”
种种质问在脑海中轮番上阵,将符飒的一颗心炸得面目全非。
拂晓时,再也无法忍受的符飒披衣出门,在院内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双手托着下巴仰望天边一轮残月。
耿璋不知何时也已起身,来到了她身边,拿了件外衣替她披上了。
“爹,”符飒转身看到这个老人,心中原本因为打定主意要放弃的失落渐渐散去了一些,“您怎么起来了?”
至少,她还有他们,有这个家。
“人老了,觉就少了,”耿璋在她身边坐下,看看她道:“有心事?”
符飒想开口,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最终还是苦笑着摇了摇头。
然而她这段时间以来的种种表现又怎么能够瞒得过耿璋的眼睛。
耿璋从怀中掏出烟斗点上,抽了一口。
“你还记得此前你受伤那次,田员外和厚朴走了之后,我问你的话吗?”
符飒自然记得,耿璋那次便表露了希望她能够觅得自己归宿的想法,可当时却被她有意地将话题绕开了。
“你与弘义已经分开两年多了,也是时候该再寻个合适的人好好过日子了。”耿璋看着眼前缓缓飘散的烟雾道。
符飒转脸看着耿璋,心中柔软潮湿,又带着一些难以言喻的酸涩。
“爹,您这就急着要把我嫁出去了啊?”是撒娇的语气。
两年来,她早已将这个不善言辞却替她盘算思虑了一切的老人视作亲生父亲一般。
耿璋笑起来,面上的皱纹挤在了一起,看着却有种特别的慈祥感。
“你是我闺女,女大当嫁,我自然是希望你能有一门好的亲事。”
“可是还有学文学蓝”符飒没有耿璋那般乐观,事实上,她似乎从来也不是一个乐观的人。
耿璋听闻此言,便更能确定符飒的心事是从何而来了。
“学文如今也不小了,据傅先生讲,他的功课学得很好,将来取解试中不出意外定是能够榜上有名的。有他在,学蓝和以落便差不了。”
符飒摇头,“不行,学文也是个孩子,照顾学蓝和以落的事,不该交给他。”
“那就该交给你么?”耿璋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严厉,“这几个孩子中,可有一个是你所出?”
符飒愣住了,看着耿璋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