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衿年单手抱住孩子,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从床上跳下去,甚至都来不及穿拖鞋,拉开婴儿房的窗帘后俯身向下看。
果不其然。
顾砚穿着白衬衫在楼下撑着共享单车,正在接听电话,整个人藏在树荫下,春的日光透过树叶缝隙泼洒下斑驳的树影,在他肩头浮动。
明明是一副青春白月光形象,沈衿年却看了格外来气。
刷啦一声猛地拉上窗帘,对着手机怒怼:“顾砚,你少赚一分钱会死啊?”
他昨天还嘲讽顾砚没钱叫快递,但是沈衿年做梦都没想到顾砚能亲自干上跑腿,到最后还要自己付钱给他。
顾砚闻言神态自若,没有半分波澜:“不赚钱怎么娶老婆。”
沈衿年:“……”
顾砚:“Omega可是很难养的,没钱只能娶好养的alpha了。”
沈衿年:“……”
—“做梦,Alpha你也娶不起!”
聊天记录里冷嘲热讽的那些话,无形之间化成了利刃,全部刺在沈衿年的自尊上,不能细想,越想越打脸。
沈衿年愤愤不平地取出自己昨天穿过的衣服,塞进袋子里从楼上直接丢到顾砚脚边,对着电话理直气壮地吩咐道——
“我的衣服只能温水手洗,不可以用留香产品,不可以进洗衣机脱水,洗好晾干以后不要折叠,不允许偷懒送去乱七八糟的干洗店。”
“以后你两天来送一次就行。”
“记住了吗?”
顾砚仔细地把衣服收进自己的背包里,轻笑一声:“放心,我有工作经验。”
沈衿年知道顾砚是指昨天帮自己洗衣服的事情,还故意形容得他们关系匪浅,听得他浑身恶寒,狠狠地按下挂断按钮。
讨人厌的声音突然在耳边消失,世界又重新增光添彩。
一直安安静静的小宝宝却突然抿起嘴巴,溜圆的双眸里霎时间噙起眼泪,委屈巴巴地朝着沈衿年眨啊眨。
这一看就是要准备闹脾气,正在给人打预防针。
沈衿年如惊弓之鸟,快速捂住了小宝宝的嘴巴,堵住人已经酝酿到嗓子眼的哭声,面色不爽地小声威胁:“不许哭,马上给你泡奶粉。”
小宝宝摇摇头,躲开了沈衿年的手指。
眼眶泛红,可怜兮兮地挥舞着小手着急呼唤:“PaPa!PaPa!”
沈衿年有些莫名其妙:“我不是在这里呢?”
小宝宝疯狂地摇头,伸出手指朝向窗台抓取空气:“PaPa!”
沈衿年突然理解到孩子的意思,想到窗台上玩是吧。
在家里闷了这么多天肯定想看看窗外的景色,条件很合理,可以满足。
沈衿年拉开窗帘,小心翼翼地再次将宝宝抱到窗台上:“看吧,看看你家住哪个方向,哥哥过两天就能把你送走了。”
小崽崽急匆匆地撑着窗户向下遥望,目的性十足地去寻找刚才站在树下的人,但是天不遂人愿,他寻找的那个方位空空如也,别说人了,连只鸟雀都不在。
强烈的失落淬着酸楚,瞬间在胸口蔓延。
他不明白小爸爸为什么讨厌他,也不明白另一个爸爸怎么好久不回家。
……
沈衿年也不明白怀里的小崽子怎么越玩越伤心,明明不到半岁的宝宝却跟年过半百的社畜一样,趴在窗户前默默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