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活着他才有机会解开心结,而且他不该死在谋逆中……所以那日,我像舅舅提议送他到漠北。”姜昭慢吞吞地开口,语气低落。
时隔多日,她终于解释了为靖王求情的原因。
“我知道,昭昭觉得是过往的经历让靖王走错了路。那是你们共同的痛苦,你想让靖王解脱对不对?”陆照没有怪她,他清楚曾经的那次宫变对小公主的伤害有多大。
“陆表兄,你真好。”姜昭仰头看着他,眼睛里面盛着满满的感情,为陆照的理解。
死其实是一件很轻易的事情,但很难的是,死之前走出过去的桎梏。
做出那么多的错事,靖王该死吗?是的,毫无疑问。可姜昭不想他死之前还被自己的过去困着,不想他成为遗憾。
“他到漠北戍边,护卫百姓,对所有人而言,都比死了要好。昭昭不必把这件事担在自己身上,你看陛下不仅应下了还保留了他的王位和兵权,朝中的官员也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陆照心疼地看着抱着自己手臂的小姑娘,他竟没有察觉,在过去了许久的这件事情上,姜昭的心思那么重。
闻言,姜昭哼唧了一声,脸又贴在了他的衣袖上面。
嫒嫒看着自己的娘亲已经两次对着父亲做出这种举动了,觉得很有趣,有样学样地,她把自己的脸颊贴在陆照的肩膀上,蹭来蹭去。
白嫩嫩的小脸蛋都蹭红了一块!
看到她如出一辙的举动,姜昭的眼神瞬间僵住,陆照莞尔笑出了声音。
“陆嫒嫒,你就是个小傻子,哼,以后让简知鸿带你吧!”姜昭没好气地数落了女儿一通。
嫒嫒无辜又委屈,大声地啊了一下!明明是娘亲这样做的,她跟着学的!
为什么娘亲要骂她呀?
连着四五日,京城的气氛都很古怪。不止前朝还有后宫,漠北最新的消息只要传不过来,所有人都睡不好觉。
长信宫,崔皇后已经失眠了三日有余。
每当看到幼子魏琝和长子年幼时有八分相似的相貌,她都心下隐痛,开始责怪自己。
当年若她没有因为崔氏全族的覆灭心灰意冷,而是积极地同陛下弥补裂痕,尽力安抚长子,长子也不会做下那些事情吧?
如今长子在漠北,直面戎胡骑兵,崔皇后日夜牵挂心中担忧。可她也明白,长子已然同她生疏,不再在乎她的一切。
长信宫派人几度送东西到漠北,都被原封不动地退了回来……
“再去打听打听,究竟有没有漠北的消息传来?本宫要尽快得知靖王的安危。”崔皇后催促身边的女官,强迫自己不去想从前的事了。
她从前消沉不作为,如今为了弥补就是再难也要坚持下去。
女官深知皇后娘娘记挂着漠北的靖王殿下,不敢迟疑,连忙领命退下。
……
半个时辰后,女官仓皇而归,神色带着慌张,将刚得来的消息禀报给崔皇后。
“皇后娘娘,漠北大胜,但靖王殿下重伤,重伤不醒……已有数日。”
闻此噩耗,崔皇后眼前一黑,险些晕倒。一旁自顾自玩耍的小皇子看到她这模样,霎时瘪着嘴巴哭了起来。
“准备轿辇,本宫要去找陛下。”崔皇后仿佛没听到幼子的哭声,她脑海中全是受伤不醒的长子,抓住女官的手,不管不顾要去寻景安帝。
所幸,话音刚落的那刻,景安帝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长信宫,他看到满脸眼泪的幼子,连忙抱了起来哄了哄。
“随朕去公主府。”景安帝抱着小皇子,低声朝着崔皇后开口。
“对,公主府的那位祝先生还在,他能治好珩儿的。”崔皇后听到公主府,眼中迸发出希望。
闻言,景安帝没说什么。
漠北大胜,靖王斩杀戎胡二王子的喜讯令人兴奋不已。但紧接着靖王因此而重伤不醒的消息为喜讯染上了一层阴霾,又让人不敢将兴奋表现出来。
喜忧参半之下,公主府,姜昭安静将头埋在陆照的怀里,一句话都不说。直到金云禀报帝后驾临公主府,她才从陆照的怀里抬起头来,眼眶微红。
“去拜见陛下皇后。”陆照对靖王的生死没有丁点儿的感觉,但他的小公主不舍,他便不会任由靖王死去。
比如,刚得知消息的那刻,他就去拜见了尚未离开的祝先生。
“公主府中的祝道长还在?”一走下轿辇,景安帝抱着小皇子轻轻拍着,崔皇后率先问起了祝玄青。
她的鬓发微乱,神色很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