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长辈们也很不高兴,虽说蒋家做事低调并未宣扬,但毕竟作为崔家现今最优秀的姑娘,崔瑾璮被拒一事也很让人感到沮丧。
反而崔瑾璮仍旧一幅无事人的样子,照旧上下学。崔瑾珠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出崔瑾珊这件事。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而且蒋文昊这行径,可见也不是良人,他家又有蒋淑惠这样刁钻的小姑。塞翁失马,焉知不是好事。
至于崔瑾珊,善恶终有报。
十二月初,书院考了最后一次试,崔瑾珠很是惊喜地发现调香先生给了下等,而那天在余先生的考试里,崔瑾珠终于能跳一小段完整的祭舞了。
在只有鼓点的祭乐中,崔瑾珠第一次在人前跳出这段舞,她一开始还有些紧张,不时还会注意看到其他同学的表情和眼神。做了三十多年的侯夫人、老妇人,崔瑾珠承认她在有些地方确实没有这些女孩子放得开。但是一想到考不好的后果,便只能咬咬牙闭上了眼睛开始当作自己一个人在舞室中练习。
当彻底不再关注外界,只沉浸在鼓点中时,崔瑾珠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四肢的动作上,每一次甩臂,每一次迈步,每一次跳跃。渐渐地便彻底放开了手脚,随着鼓点越来越激烈,崔瑾珠的动作也越来越快,她脑中已经什么也没有了,连动作都不再关注,身体随着鼓点快速起舞、翻转、伸展、跳跃,她感觉自己就像快要脱掉身上沉重的束缚,要彻底跃入虚空!
鼓声在这时戛然而止。
崔瑾珠呼吸一顿,停下动作,似有如梦初醒之感。
慢慢收回还在伸展的动作,崔瑾珠似乎还有些茫然地呆呆看着眼前。渐渐呼吸忽然变得沉重,她缓缓蹲下身,半跪在地上急促喘息起来,脸色煞白。这时她才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衣衫已经完全汗湿,挂在身上的重量简直压得她两肩发酸,怪不得刚刚跳舞的时候有那么明显的束缚感。
这时舞室里的先生和女学生们才陆续回过神来。余先生快速走上前,给她递了一杯水,随后扶她站了起来,让她慢慢在舞室中踱步放松,回复精力。
而女学生们也是一个个好似刚刚从梦中惊醒,有些已经开始兴奋地议论起刚刚的舞蹈,而有些人脸色则没那么好看。
虽然感觉这次考试去了半条命,但是当看到余先生给她打了个上等时,崔瑾珠还是感觉非常高兴的。这门科目对她来说完全是从零基础开始学习的,两个多月便能有这样的成绩,绝对是对她努力付出的最大肯定了。
“你这次发挥很不错,”余先生微笑着看着眼前仍旧脸色发白的纤细少女,随后有些严肃地道,“可是有一点你还做得不够好。祭舞不仅仅是为神灵而舞,同时也是为信者而舞。你不能只沉浸在舞蹈中,而忽视了信者。下一次,你要做到,不仅用你的舞蹈,更是要用你的眼神,来与信者进行沟通。”
崔瑾珠听着余先生的教导,心中却觉得很茫然。她知道余先生所说的眼神大概是要做到锋锐、犀利,带有震慑观众的效果。但是如何做到沟通呢?
虽是有些疑惑,但是一重新看到成绩,她便又高兴得把烦恼丢到了脑后去了。
考试结束,知道了她的成绩之后,褚曼霜很是大方地恭喜她:“你一开始学,便能看出是有天分的。余先生会给你打这成绩,也是可以预料的。”褚曼霜不出意外地得了上上。
程八小姐也笑着说:“很是。这次你的舞蹈,我看得都快入迷了,真是太震撼了。”
剩下的女学生们也是围上来恭贺,一时气氛颇为融洽。
这时蒋淑惠过来找褚曼霜,闻言却是笑了起来,“你舞跳得这样好,很是该参加明年鹿亭侯府的花宴来,到时咱们赏花看舞,多热闹。”虽说是为了讽刺崔瑾珠,但这话却是也把其他学舞的也说进在内了。
惹得众人都皱起了眉头,很是不悦。
崔瑾珠却是懒得与这样的小姑娘多计较,毕竟这样不聪明的女孩,以后的日子只会越过越难。
至于花宴,鹿亭侯魏家有一个京城闻名的玻璃花房,主母和女孩们最爱设花宴,尤其是冬天。崔家之前也是偶能接到帖子的,但是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后,便再无这样的机会了。
崔瑾珠虽不在意,但这样的机会对于崔家姑娘们来说却很重要。
再想到之前崔瑾璮的说亲的事,崔瑾珠沉思了起来。
思忖片刻,崔瑾珠勾起了嘴角缓缓露出了个戏谑的笑容。
解铃还需系铃人,既然是小孙子的美貌惹的祸,那当然只能让他来解决这事儿了。奶奶有事,孙子服其劳嘛!反正明面上他还欠着她中秋灯会时的人情。
这般想着,在几人离开后,崔瑾珠便简单写了个条子,喊来香茹要她找人递给杨越之。原是等在她身后的崔瑾珊看着她如此不避人地给平都侯世子爷递信,心却是猛地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