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闭室四壁皆是墙,没有窗也没有灯,只有一张狭长的木板床,堪堪睡得下一个人,或者坐得下一个人。
这本来就是违反军法的人接受惩罚的地方,并不是用来享受的,关在这间暗无天日的囚室里,不知时间,没有人交流,只能根据送饭的时间来推断天数,意志力稍微差一点的人很容易会疯掉。
威廉被关过一次,但是那时候对于他来说漆黑的禁闭室反而是逃避现实的最佳场所,现在轮到了楚其。
楚其在信息素失控的边缘被拉了回来,一点点回到现实,才发觉这几年麻木的生活让脑子都钝掉了,面对危险没有应有的警觉,被俘后想不出任何脱身的办法,甚至连遭到了谁的算计都分析不出来,只能坐在这个黑漆漆的地方等人救援,或者等死。
这样的境遇对他来说并不常见,他不知道自己被捉到了哪里,也不知道将会遭受怎样的对待,但这种未知的恐惧却让楚其渐渐平静下来。全封闭的环境简直是滋养回忆的温床,他在黑暗与静默中不觉想起许多往事,那些都是他之前刻意不去想,却深深铭记在记忆中的,其实很美好的过往。
放任思绪蔓延的后果,就是被往事折磨得痛不欲生。楚其不得不一点点压抑住所有的情绪,让自己变得理智清醒起来,然后发现了另一件更为糟糕的事情。
这几年来,他一直靠注射抑制剂度过那些信息素泛滥的日子,但是压制下去的情欲并没有因此散去,而是在体内积攒起来,致使信息素腺体的调节功能完全失去作用,如果失去药物压制瞬间就会泄露出来。
此前在促进剂的作用下,他体内的信息素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虽然暂时被抑制住,很快又面临着第二次爆发,而那已经不是药物可以控制的了。
一股热流在楚其的体内慢慢涌起,流过每一条血管,就像洪水涌入干涸的河道,汹涌地奔腾不息地向大海汇聚而去。他的身体因此而颤栗不已,意识被一种从未有过的空虚填满,他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在反应过来之前颤抖的手指已经抚过干裂的嘴唇和颈后的信息素腺体,然后扯开领口的扣子伸手慢慢探了进去。
下意识抚摸的动作,不自觉扭动的身体,把楚其的理智再次逼到崩溃的边缘,他手下的前端已经微微有些湿润,稍一用力却是说不出的胀痛,这样完全不够,远远不够,omega情动时,本就是非标记不可纾解的。
这种折磨大概要胜过任何一种严刑拷打,因为欲望不经标记就无法纾解,信息素不会因为时间流逝而渐渐消退,只会因为得不到满足而越积越多,持续发作永不停歇,最终导致身体衰竭慢慢死去。
而更多的情况是,omega经受不住这样的痛苦,主动选择结束生命,然而此刻的楚其连这一点都做不到。禁闭室什么趁手的东西都没有,唯一的一张床还包了防撞条,连墙面都是柔软的,楚其身在其中,才体会到真正的求死不能。
他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告诉自己,这种情况下最要紧的是将信息素浓度降低,无论是体内的还是空气中的。所处的环境不通风,对此楚其无能为力,那么就只有想办法降低血液中的信息素含量了。
楚其的头发已被汗水打湿,浑身衣衫凌乱,跪坐在地面身体半伏在床上。他深吸一口气,低下头,用力咬住自己的手腕。
用牙齿咬断血管并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情,但是此情此景下,却似乎再容易不过了。在最初的刺痛过后,楚其几乎感觉不到疼痛,血液的流失让他意识有些模糊,然而空气中信息素的味道越发浓郁,除此之外还混杂了一丝带着血气的甜腥味。
楚其觉得有些冷,身体微微颤抖着,那种求而不得的折磨暂时缓了下来,总算是得到了解脱。他终于闭上眼睛。
与此同时,来自海盗军团的消息第一时间被送到了帝*统帅面前。
一向张扬跋扈的海盗船长措辞十分客气,只说自己的家眷无意叨扰,如果帝*愿意将其平安送回,条件都好谈。
“他的家眷在我们手里?”英俊而冷漠的年轻统帅望着他的副官,声音不怒自威,“是怎么回事?”
“被之前来归降的人抓到了当作俘虏,又转而献给我们。”阿尔杰有些心不在焉地回答。
“胡闹。”威廉声音转冷,显然也意识到了这多半是第三方势力的阴谋。然而他沉思片刻,又开口道:“既然能谈条件,倒也不急着把人放回去。”
“将军……”阿尔杰欲言又止。在他看来,那个人是绝对不能留的,不如还回去换点有用的东西,或者……杀了也好。
“有话直说。”威廉皱了皱眉头。
如今的他也学会了为达标目的不择手段,而这似乎是一夕之间就懂得的事情,而他也早就不是那个做事正大光明,全无不可对人言之处的太子殿下了。是以威廉并不打算借那个太子殿下的名望来吸引支持者,他手中掌控的一切都是一步一步打下来的,铁血手腕之下没有人敢不服从,效果倒是比原先怀柔时好上许多。
阿尔杰正斟酌着用词,忽然外面士兵来报,秘书官文森特求见。
拖那个俘虏的福,文森特第一次有机会见到最高统帅,心情激动地几乎难以自已。而他看到威廉的第一眼,一直在狂跳的心一时仿佛停止了跳动。真的是太子殿下啊,虽然看起来有些阴戾可怕,但是那张脸是绝对没有错的。
文森特忽然觉得自己从军的决定真是再正确不过了,他不自觉挺直了身躯,满脸崇敬地汇报道:“那个俘虏有点不对劲,是不是找医生给他看看?”
阿尔杰坐不住了,急忙起身说:“我去处理一下。”
他的副官看起来实在有点过于紧张,虽然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但威廉如今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他用锐利的目光逼视过去,冷声问道:“到底有什么不对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