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爸爸明显把刚刚的气势顺带那些说道的话噎了回去,颤巍巍地:“再怎么恨铁不成钢也不能打脸啊…”“是我打的吗?我什么时候这么打过人了?果然哈,有什么笨老爸生出什么笨孩子。”冯爸爸:“……”冯尧:“……”冯妈妈上前把一包大布袋扔冯尧桌上,里头全是画具,言辞冷静:“体育生不行,就去学美术,当个美术生你总行了吧,别让我从头到尾看不起你啊冯尧。”冯尧抿着嘴,去看里头的画笔颜料和绘画书,嘟囔:“你什么时候看得起我了…”冯妈妈没听见他的小声嘟囔,下去做饭去了。冯爸爸听冯尧解释完,“哦”了一声也下去帮忙做饭去了。冯妈妈说得对,总有一条路是可以给冯尧走的,学习废?那就换一条,那条走不通?再换一条,但总归是要去读大学。不是说文凭怎么怎么代表一个人的能力,大学的时光,那可是最美好的年纪了,虽然这是冯妈妈自己的感受得来的,校园里总有一抹夕阳,一抹微风,无忧的欢笑。她不想冯尧错过这段美好。当然,最重要的肯定是,这年头周围谁家的孩子都能考上了大学,她的不能,自尊心是什么东西,就是面对这些别人有你没有暗自嘲笑你的时候能怼回去的砝码。晚上洗完澡,聂晓来看他,他把卧室门关了不准他进。聂晓站在门口语调悠长:“哟,有人不听话了,不听话的下场是什么呢?我可是特地过来看看我们视频里头的主角还健不健在,好决定这视频的标题是什么,是叫“知耻而后勇的少年”呢还是叫“受到打击后我选择了于世界诀别…”冯尧把门打开冲着他:“你敢往校群里发我就不给你我的零花钱了!”“哦,”聂晓推开他挡着门的手毫无顾忌地进屋,就跟是在自己家似的,“那这视频标题该叫——寄了吧!我将我的人生奔跑出了奇迹。”冯尧冲上去打他脸,聂晓一个转圈稳稳坐他床上,姿势优雅,是华尔兹的舞步。冯尧扑了个空,恼羞成怒:“聂晓!你不能这么欺负我!我还要不要面子的了!”聂晓收了玩笑,认真瞧着他。冯尧一看他严肃的神情,反应就跟他妈妈今天出门一个样。平常他妈妈会骂他并且拍他头一巴掌强势不可抗,而聂晓这个时候会把他脖子一箍,就像枷锁一样把他困在自己无尽的嘲笑里,同样不可抗。突然如此,他就只能呆愣着去看他为什么和平常不一样了。聂晓拍了拍床边沿:“过来。”“做什么?”聂晓不说话,冯尧悻悻然走过去坐他旁边。聂晓拿一药膏给他:“鼻头、脸颊,都受伤了啊。”“没多大伤…”话还没说完聂晓的手已经在他脸上按了按,痛得叫了声:“嘶…”见他是在关心自己,冯尧心里一暖,药膏在手里转动,微微笑:“擦了我爸爸的红花油了。”“为什么是你爸爸的?”“他也老磕碰…”“原来是遗传的冯叔叔。”“什么?运动细胞?”“哈哈…”聂晓突然笑出声,“你小学--运动会,你爸爸跟你接力赛,好像也是那么摔的…”“……”--------------------心动的感觉好讨厌啊美术老师——就是冯尧的语文老师。语文老师是数学老师的老婆,主教语文兼美术老师。数学老师主教数学兼学校象棋会会长——这是他刚给自己定的身份,理由就是他教了个拿奖的徒弟,该把象棋小组扩大化正规化了。于是冯尧去数学老师家的次数多了,他也和数学老师和语文老师一样,主修绘画,顺带下棋。王迪经常进去看到的画面就是,冯尧右手在画架上画着画,左手和数学老师下棋。数学老师喝茶、摆弄棋子的档口冯尧调颜料往画布上抹,边抹边下,脑子是双核。王迪一来,数学老师和王迪下棋,冯尧拿出他赢得的switch,打十分钟游戏,画十分钟画。语文老师来检查他的画,只说:“你也给我拿个奖,放你数学老师那奖杯旁边。”冯尧不知道语文老师是讥讽他没好好画画还是什么意思,张着眼不敢说话。语文老师说:“下学期有个青少年杯绘画大赛,我给你报个名。”冯尧发现了他一无是处的人生里又多了一个一无是处。古时候中国老百姓讲,百无一用是书生,外国老百姓讲,一无所能是画家。现在的老百姓不一样了,读书读得好给家里争光,可关于画家,现在的人问你:“你怎么考上大学的?”你说:“美术生。”那人了然:“哦,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