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娘同她说,姑娘,这回那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毕竟他得罪的,是尊贵的谢家二爷,是京城的大权势。
每当芸娘劝她莫再为刈楚求情时,姜娆只是垂着眼,静静地看着膝盖下的地面,看着那几只蚂蚁爬来爬去。
爬来爬去,爬来爬去。
它们似是在地面上爬,又似是在她的心上爬,让她烦躁异常,背生芒刺。
“吱呀”一声,七婆婆推开门从屋内走了出来,看到跪在门前的姜娆时,摆摆头,又叹了一口气。
“娆姑娘,莫再难为自己了。”
她好心地劝道,“别再为那孩子求情,那孩子保不住的。”
“现在我们等的,不是他能不能活的问题,而是……”
“婆婆,”姜娆突然开口打断了七婆婆的话,“婆婆,莫再说了。”
她将手藏在袖子里,低低地道。
手指颤了颤,又轻轻蜷了蜷。
其实就算七婆婆不说,她也能明白,她现在等的,不是刈楚能不能活的问题。
而是等谢云辞醒来之后,怎么处理刈楚的问题。
她等来等去,不过是在等刈楚最终的一个死法罢了。
可她为什么要如此执拗地跪在这里呢?
平日里,芸娘总是说她,心太软、心太善。
她不忍心去抛弃那个少年,那个纯澈、干净、固执的少年。
那个对她说,阿姐,我想要保护你的少年。
思忖之际,突然有一阵脚步声传来,从走廊口匆匆跑来一个侍人打扮的女子,边跑边着急地说道。
“六姨,谢公子醒过来了!”
地上的女子身子一颤,连忙伸出手拽住身后的芸娘:“快,婆婆,扶阿娆起来。”
借着芸娘的力,她摇摇欲坠的身子终于站稳了,也不顾自己膝上的疼痛,径直朝谢云辞的房间走去。
“姑娘,”听着姑娘的吸气声,芸娘一下子落下泪来,“姑娘,走慢些,走慢些。”
姜娆心切,哪里能听进去芸娘的话?她直直搀着对方的胳膊,跌跌撞撞地走到谢云辞的房门前,刚准备踏进去,就被守在门口的小厮一把拦下。
“姑娘不能进去。”那人的言语虽为客气,但眼神却极其凶恶,见了她,如见了仇敌一般。
姜娆自然是知道谢家人如今对她是什么态度,但她现在却是急切,于是什么也不顾了。
径直朝屋内大喊了一声:
“二爷!”
话音落了许久,那头却不应一声,姜娆急了,再次对屋内喊道:“二爷,奴家有事求您!”
“姑娘还是回去吧。”
门口那人的语调冷冰冰的,眼神略带了几分嘲讽,又一把将她拦下来了。
姜娆紧抿着下唇,不顾对方的阻拦,第三次,朝着屋内出了声。
这一次,她的语调中,有了隐隐的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