刈楚知道,她是在惊讶于方才他就如此轻易地了结了三个人的性命,瞧着她眼中升起的淡淡疑惑,他解释道:“阿姐,你不用担心,我有底子的。在进倚君阁之前——”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顿,引得姜娆蹙了眉。
她回首,追问:“先前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忙不迭地应了声,眼中却陡然闪过一丝戾气。
当目光落到身旁的少女身上时,他眼中危险的讯息突然消散了开,眼底也浮现出一片柔软来,“没什么,那些都过去了。”
都已经过去了。
自他遇见了姜娆后,他刈楚,便获得了新生。
听着他这么说话,她没来由地觉得心头一疼,却仍是低垂着眼,没再吭一声。她将头往后仰了仰,靠着身后的那颗大榕树,愣愣地发起呆来。
方才,少年说的话如同一颗小石子般,投入了她原本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的湖心。姜娆攥了攥袖子,又将一双素手重新收回云袖里,压抑住了心中悄然泛起的涟漪。
她知道,他思念她,她一直都知道的。
这么多天以来,她也思念过他,无论是吃饭时,抑或是睡觉时,她总会时不时地想起,那个远在天边的少年,如今过得好不好。
是的,如今刈楚就是远在天边的少年,是那个远在天边得如碧海蓝天一般澄澈的少年。
就这样,两人有一茬没一茬地随意聊了几句,姜娆突然发现,她与这个少年之间的距离正在被无形地拉大。刈楚入了军营,如同重回了蓝天的雄鹰,他同她讲,讲军营里面的趣事,讲两军对峙的剑拔弩张,讲刚学的剑法军阵,讲这大魏的锦绣河山。
真好,她在心中低低地叹息道。
见着她半天不言语,刈楚忽地收住了正在说的话,眸光顿了顿,旋即道:“阿姐,你是不是不爱听这些?”
“我……”
不等她言,这孩子便抢先道:“那我再给阿姐讲讲其他事,阿姐,你想听什么,我就讲什么。”
她笑了:“我怎么会不爱听你方才讲的呢,听着你讲军队里的事,我也觉得十分有趣。阿楚,你现在这样,真好。与你相比,我真的是井底之蛙了。”
说这最后一句话时,姜娆的目光不自觉地流露出诸多遗憾来,她眼底的情绪被坐在一旁的刈楚尽数纳入了眼底,片刻后,一双手覆上她微凉的手背。
她的目光一顿,抬起头来。
他声音淡淡:“阿姐,如今经历了这么一遭,倚君阁您也是无论如何不能再回去了,您若是想,就跟着我,我带你去——”
“去哪里,”姜娆突然出声,径直打断了他的话,“和你一起去军营吗?”
刈楚一怔,又垂下眼睑,仔细地瞧着眼前的少女:“嗯,去军营——不过,阿姐你若是不愿随我去军营,那我便随着你,你去哪儿,我就陪着你到哪儿。”
天涯海角,万里河山,我只要你。
她不禁轻轻一笑:“怎么能让你陪着我,这样多耽误你。再说啦,你难道不要你的军功战绩,不要你在军营里的那帮兄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