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将近有十分钟,车流渐渐少了,路边的树荫遮去还没有落的太阳,去了些燥热,陈秋放慢了脚步,一路看着风景,倒也惬意。
他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主动让开了一点,却有道陌生的声音喊他的名字,“陈秋。”
陈秋诧异的转过身,只见身后站着几个和他穿着同样校服的少年,为首的那个五官凌厉,却有一双特别好看的桃花眼,有点眼熟,好像是他们班的,他不太确定,疑惑的问,“你们叫我?”
路谦睨着几步开外的陈秋,看他有点儿迷茫的表情,露出一个笑,“我是路谦,我们同班的,早上见过了。”
原来真是同班同学,陈秋不好意思的笑笑,“嗯,见过了,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路谦朝他勾勾手指头,“有点事想问你。”
他这个动作做得有点轻佻,但陈秋想着既然是想和同班同学搞好关系,就没有在意,往前走了几步,站定在路谦面前,因为想听清路谦的话,甚至把脑袋转了转。
路谦凑近了点,用陈秋足以听得一清二楚的声音道,“我听说,你婊子妈当了人家的小三,你是婊子生的,对吗?”
陈秋猛地往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路谦看着脸色发白的陈秋,很随意的转了转手腕,“回答啊。”
若说陈秋方才还以为路谦是想和自己联络同学关系,现在就完全明白路谦只是为了来羞辱他,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在学校很尴尬,但却没想到会有人当面用这么难听的话拆穿,他难堪又愤怒,抿着唇往后退了两步,怒视着路谦,转身就要走。
方走出两步,一道猛力骤然踹向他的小腿,陈秋防不胜防吃痛得直接跪地,下一秒,头发就让人揪住了,路谦把他的脑袋按在直接肚子上,强迫他仰起头,气恼的说,“你婊子妈没有教你别人问话要回答吗,一点礼貌都不懂。”
头皮像要被掀开似的痛,陈秋抓住他的手,大喊道,“放开我。”
“放开你,行啊。”
路谦猛地将陈秋往前推了一把,要不是陈秋那手抵了一下,恐怕就要摔个头破血流了,他手臂擦在地上瞬间破了皮,火辣辣的疼,感应到危险,身体本能的爬起来就要跑,这次甚至不用路谦出手,跟着他的两个男生三两下就把陈秋抓住了。
恐惧爬上陈秋的脸,他的额头上全是冷汗,活了十七年,陈秋和同学的关系都不错,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天也会遭受校园暴力,他费力挣扎起来,强作镇定的看着路谦,“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我们刚认识,我没有得罪过你。”
路谦慢慢往前走,走到陈秋面前,欣赏陈秋恐惧的神情,咧嘴一笑,“你是没有得罪我,只是我看你不爽而已。”
话落,拳头重重的落到了陈秋的腹部上,陈秋只觉得五脏六腑都要被人揉成一团,整个人痛得直不起腰,佝偻着身子弯了下去,他的五官扭曲起来,被路谦掐住脖子强迫抬着头,路谦手上微微收力,使得陈秋呼吸急促,看他一点点涨红的脸,恶意的把呼出的气息都洒在他的脸上,“这只是给你的见面礼,来日方长,我们慢慢玩。”
陈秋惊惧得瞪大了眼,张着嘴大口大口呼吸,等到路谦松开他时,他整个人脱力的摔到了地下剧烈的咳嗽起来,腹部被铁锤敲打过一般的疼,越是咳嗽越是疼得他发抖,一只脚踩了踩他的肩膀,他抬头去看,路谦和气的对他笑着,“啊,对了,明天放学后在综合楼的天台等我,不来的话”
陈秋剧烈的打了个抖,他从来不知道笑容也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路谦吹了个响亮的口哨,带着几个男生绕过陈秋走了,陈秋在地上瘫坐了好一会儿,才觉得疼痛缓解过去,他看着自己擦伤的手臂,视线瞬间变得模糊,他从来都不是个坚强的人,方才因为太惊恐甚至不敢哭泣,现在只有他一个人了,他终于忍不住的哭了出来,眼泪就跟止不住似的,这样哭着,他还得继续去搭地铁回家。
他狼狈不堪,甚至察觉到地铁上的人都在好奇的打量他,等到了香山别墅,门卫不认识他,甚至把他拒之门外,陈秋给张婷打电话,张婷没有接,他委屈害怕得不行,实在找不到人,只好给打给陈遇珩。
陈遇珩接到电话说自己很快回家,陈秋就站在大门口等,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天都黑了,才发现自己面前站了个人,他站得双腿都快没有知觉了,抬头见到路灯下的陈遇珩,怔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陈遇珩眼里有诧异和不解,“哥哥,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子?”
陈秋又有想哭的冲动了,害怕一开口就哭出来,他不想在陈遇珩面前哭,就慢慢摇了摇头,与此同时,眼圈红得不像话。
陈遇珩抿着唇,拉住了陈秋的手腕,陈秋被他这么一拉险些摔了,倒吸一口凉气,陈遇珩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在他面前蹲下来,“我背你去车上吧。”
陈秋没有逞强的力气,老老实实爬到陈遇珩的背上,陈遇珩看着瘦,力气却很大,轻轻松松就把他背起来了,陈秋很没有骨气的趴在陈遇珩背上无声的流泪,他想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遇见这种事情,又想陈遇珩对他真好,他好幸运有这样的弟弟。
陈遇珩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脖子上被温热的液体濡湿了,他微微的拧了一下眉——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和路谦在外头吃饭,听路谦讲述陈秋的惊恐,慢吞吞吃完饭才回来,就见到陈秋孤零零的站在路灯下,瑟缩着肩膀,像是这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似的,幽黄的光照亮他脏兮兮的校服,也照亮他因为哭过而显得很狼狈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