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星期之后,严旭尧和周琛都收到了检察院寄来的司法精神病鉴定到场旁听通知书。检方已经委托专业机构为刘萱做司法精神病鉴定,地点选在了滨海市安定医院——省内最权威的司法精神病鉴定专业机构。这所精神病专科医院设立于上世纪四十年代中期,最初被国民政府用来安置那些战后患上“战争应激综合症”而精神失常的士兵,解放后成为了省医科大学附属精神疾病临床教学医院。因为犯罪嫌疑人浅田羽爱是未成年人,而且没有相应的监护人到场,故由指定其律师作为她的合适成年人,见证鉴定过程。周琛因为代理另外一件案子正在外地出差,嘱托严旭尧前往安定医院见证鉴定过程。
那天上午十点多,检方押解浅田羽爱的警车驶入滨海市安定医院的停车场,浅田羽爱被两名女法警带下车朝医院主楼走去。她的气色比上一次见她要好些,但是整个人的精神状态没发生什么变化。
严旭尧也急忙跟上前去,喊了一声浅田羽爱的中文名字“唐羽爱”,她听到喊声后扭头望了一眼,眼神中还是那种木然呆滞的神情,不过她目光注视的不是我而是我身后,迟疑了一下问道:“她也来了,在哪?”
严旭尧叹了口气,知道浅田羽爱的精神状态依旧没有改观,于是试着安抚说:“你是不是还在找那个唐羽爱?所有答案都在你身上,你想找到东西或许就在你心里!”
“我的心里?”浅田羽爱若有所思地沉吟起来,眼神中一片茫然。
严旭尧并不指望她现在就明白他的话,否则今天也没有必要做这个精神病鉴定了。
滨海市安定医院司法精神病鉴定中心的工作人员将严旭尧等人领进主楼二层东侧的215房间,那里已经有三名身穿白大褂的医师在等候,中间那个医生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他应该就是本次的首席鉴定医师宋海主任。
严旭尧等人在工作人员的安排下分别坐定,宋海开始询问浅田羽爱一些简单的常识性问题,另外一名年轻的男医生负责记录谈话,剩下的一名年轻女医生则在旁边调试仪器设备。
临床上癔症诊断的一个重要方法是暗示疗法,采用矫正催眠的方式引导被诊断人进入潜意识状态,但这项工作必须在当事人积极配合的前提下才能进行。
那名年轻女医师示意浅田羽爱半躺半倚地靠在座椅上,然后在她的手腕、脚踝以颈部、胸部安上监控血压、心律的仪器。
宋主任向浅田羽爱简要说明了相关事项,转身望了严旭尧一眼。
严旭尧知道宋主任希望催眠开始前我再做一下浅田羽爱的思想工作,让她放松情绪,消除防御心理,以便接下来开展的工作不出差错。
严旭尧于是对浅田羽爱说:“羽爱,我知道你以前曾接受过精神方面的治疗,但是一直没有治好。今天带你来这,不是来给你做强制治疗的,更不是讯问取证,今天的谈话的内容绝对为你保密,将来也不会作为证据在法庭上使用,希望你敞开心扉,如实回答专家的提问。”
浅田羽爱躺在座椅上,点点头表示同意。
宋主任让浅田羽爱闭上眼睛,又说了一些安抚的话,让她专注呼吸,放松心情,逐渐进入了潜意识状态。
宋主任轻声问道:“你能对我说一下你现在什么无法排解的困扰吗?”
“困扰?”浅田羽爱回答道,“我在寻找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但却没有一点音讯。”
“你可以详细说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宋主任说:”请从最初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开始说起吧。”
浅田羽爱并没有立即回答宋主任的提问,严旭尧注意到她放松地躺在靠椅上,双眼闭合,呼吸趋于平缓,样子好像在思考,也仿佛是睡着了。
宋主任并没有重复他的问题,而是耐心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