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稳接着说道:“现在咱们手上还没有有力的证据,只能再让他嚣张一阵。”
吴笳道:“我与吴蔷虽是兄弟,但皇上也不必为难,要是叔父还在世,也不会让他这样为非作歹的,这关系到我吴家的声誉,我也不能不管了。”
“从前我以为我在王位上坐不久,只想装聋作哑保一时安稳,后来既然老天爷要让我继续在这位子上,我也不想一直窝囊下去了,不想以后晏如长大觉得他的父皇是个贪生怕死的废物,让他遭世人白眼。”罗稳手搭在晏如的肩上,时不时地轻轻抚一下晏如的后脑。
罗稳突然自嘲地笑了声,道:“说起来,要是没有吴蔷给我下药,可能还没这孩子呢。”
冷越和吴笳听到这话都不由得心里一惊,这是罗稳第一次承认吴蔷对他下药之事。
冷越心道:“这么隐私的事情皇上都向我们说了,看来他是下了决心一定要扳倒吴蔷了。”
罗稳继续说道:“冷将军与吴蔷早已是面和心不合,他对你早有防备,以后要是让你进宫都会以晏如做幌子,就不会引起他的警惕。”
冷越玩笑道:“能陪伴太子是臣的福气,但是太子对我这称呼还是得改改,不然我会要蒙上个大不敬的罪名了。”
罗稳笑着将晏如抱在胸口,道:“晏如,听到了吗?可不能再那么叫冷将军了,你这会害他杀头的。”
晏如乖巧地点点头:“晏如知道了。”
“还有我,也不能那么叫我了。”吴笳看着晏如,装作严肃的样子说道。
晏如挣扎着从罗稳的手里下来,走到冷越身边,牵着冷越的手让他蹲下来。
冷越看到晏如一直朝他脸上看着,像是有话要对他说,便蹲下身将头凑向晏如那边。晏如双手合在冷越耳边,然后把嘴巴贴上去,小声叫了声“爹”,又抱着冷越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冷越看着晏如笑得甜甜的样子也想抱着他亲亲,但又碍于晏如尊贵的身份不敢那么做,于是将他抱在怀里和他额头碰额头地嬉笑着。
罗稳看到这一幕笑得合不拢嘴,向吴笳道:“之前晏如最喜欢你,现在好像更喜欢冷将军了,和你俩真是投缘,要不是因为他这身份,我还真愿意让他认你俩做干爹。”
冷越和吴笳离开挥云宫时,两人并肩走着,他觉得好久都没这样和吴笳走在一起了。
又到了暮色将近的时分,在他记忆里,两人好像总是在这种时候相会,斜光穿过重重叠叠的房屋和树木照到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吴笳的脸在橘黄的光照下另有一种安宁和坚毅的味道。
“冷越,从前我错怪你了,我也想不到吴蔷真会是这样的人。”吴笳走了好远一段路,才将酝酿了好久的话说了出来。
“什么错怪不错怪,我的确也没证据,只是凭我自己的感觉,我一见他就觉得他是个不安分的人。终归还是这时势让他变成这样的吧,他虽不是武将出身,可他事事都很努力,身世、才学他样样不差,他也想出人头地,受人拥戴,是在这种社稷未稳的情况下没人能限制他,他才慢慢走到现在这个地步回不了头。”
冷越又回想了吴蔷这一路的变化,最开始吴蔷在军中不起眼,大家都将吴笳当做吴启的继承人,可吴蔷能沉得住气,多年步步为营经营他在朝中的关系,也许他最开始只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取得他应有的重视和地位,可到后面他已经忘了他最初的意图了。
冷越和吴笳一同出了宫门,见六子驾了马车往这边过来。
“大将军,冷将军,上车吧!”六子下了马车,将两人迎上车。
冷越跟着吴笳上了马车,在吴笳的对面坐下。帘子一放下,马车内就暗了许多。刚出宫外路上并没太多车马行人,甚是安静,两人听着马车单调重复的响声,都有些恍惚出神。
由于马车的晃动,冷越眼里看到的吴笳也是不停地晃动着的,他很想将吴笳看清楚些,所以在晃动中会看了还想再看。
吴笳朝冷越伸着手,示意他让他坐过来,冷越看着吴笳没明白他的意思,吴笳只好起身坐到冷越那边去。
两人一靠近,都发现这是种好熟悉的感觉,就像是每晚倒床而睡与盖在身上的被子接触时那样的安心。冷越伸出胳膊搭在吴笳肩上,转头看着吴笳的侧脸。
吴笳转过来看到冷越略带调戏意味的眼神,一把推开冷越的胳膊,伸出自己的胳膊将冷越强行按在怀里,然后一脸挑衅地看着冷越,好像是在问他:“怎么样,服不服?”
冷越摇摇头,小声讥讽道:“行了,不和你计较。”
车行到冷越家门口,六子停下来,下了马车,朝车里轻声说道:“冷将军,到了。”
冷越看六子也不给他打帘子,心想这六子也真精,好像生怕掀了帘子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一样。
吴笳也跟着冷越下了马车,冷冷地向六子道:“我与冷将军还有些事要说,你先回去。”
六子打算上马车,突然又笑着问道:“那……我晚点把您明早上穿的朝服送来?”
吴笳皱眉,假意恼道:“混账,我有说晚上不回去吗?”
冷越背过身去开门,暗自笑话着这主仆俩,一个自作聪明,一个假装正经。
第63章雨沫
第二日,宫中设宴接待西唐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