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祁愣了愣,他看见苏珏在听到自己的话后,本来色如桃花的面颊顿时变得苍白,他上前扶住人道:“兰君可是不舒服?”
苏珏垂眸,拂开楚云祁的手,摇了摇头道:“侯爷请回,苏某有些乏了。”
楚云祁还想说什么,可苏珏根本不想理他,只好道声“公子好生休息,在下告辞”,他没有看到,苏珏死死咬住嘴唇,颤抖着肩膀。
待楚云祁离开,苏珏伸出衣袖,擦掉唇角的鲜血,第一次,他才知道原来生生咬破嘴唇会如此疼。
有些感情只能埋在心里,在会错意之后说出来,只会让两个人都痛苦,与其如此,不如他不知道。
颍乐侯府。
“哎呦,侯爷这是拍马屁没拍好,给踢了一蹄子吧。”瑶儿躺在屋顶上,看着已至丑时还在院子里晃悠的楚云祁,揶揄道。
“小兔崽子你下来,看大爷不卸了你的腿烤肉吃。”楚云祁正郁问,被瑶儿这么一调侃,气不打一处来。
“我们好吃懒做的颍乐侯亲自拜访墨家大贤,为人家砍柴七日,不问学术,不问治国之道,只是恳请墨家大贤制作大铜柜三只,结果未博美人一笑?”
瑶儿一个轻巧翻身,堪堪儿落在楚云祁面前。
“何来这番说辞?”楚云祁看着瑶儿问道。
“街坊市民们都传开了,恐怕用不了多久侯爷的事情都能传到鄢城去。”瑶儿白了他一眼。
“古有周王为博美人一笑,烽火戏诸侯,我楚云祁这算的了什么。”楚云祁耸耸肩,一脸无所谓。
瑶儿见楚云祁散漫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揪住他的衣领低声道:“楚王老矣,整日里受那帮朝臣撺掇着,什么割地与倾以求止刀兵,侯爷就眼睁睁看着我楚国锦绣河山由着那些尸位素餐的混账们挥霍?!”
“这万里江山舍侯爷其谁!我颍地将士们都摩拳擦掌,等着侯爷带着弟兄们去收拾朝廷上那帮祸国殃民的老贼!都火烧屁股了,侯爷还韬光养晦个屁!”
“侯爷近日所为属下着实看不透!亲自拜访墨子,却只为三只大铜柜,寒了墨家众子弟的心!这要是让天下名士得知,还会有人愿意辅佐侯爷吗?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侯爷这所作所为是何意?侯爷以周王自比,是也想做亡国之人不成?”
楚云祁静静地听完,淡淡一笑道:“上战场打仗可不是儿戏,我颍地的将士,本侯都将他们视为自己的兄弟。他们都是楚人,应该去战场上多杀些倾人,陈人,熙人,而不是为了本侯,与骨子里流淌着一样的血的楚人厮杀,弟兄们就是死,也要为我大楚一统天下而牺牲,而不是死在自家土地上,为王权更迭而死。”
范瑶渐渐松开了抓着楚云祁衣领的手,如水的月光笼罩在楚云祁的身上,他就那么静静站着,嘴角还带着戏谑的笑,可范瑶却看到他周身迸发出来的王者之气。
那一瞬间,范瑶似乎明白了兄长为何对楚云祁如此敬佩――楚云祁所站的高度不同。
其他的王族子弟与他比起来,简直如同藩篱之燕与九天之凤,一个着眼于楚国的王座,一个着眼于天下!
楚云祁笑了笑续道:“老楚王身子骨还硬朗着呢,我看那王位就让老王多坐几年。”
“本侯曾听说,我楚国东山之巅有一只鸟,此鸟羽毛绯烈如火,却三年不飞不鸣,楚人笑说此鸟空有其表,然于第五年,此鸟一飞冲天,鸣声响彻云霄引来百鸟,天降祥瑞佑我大楚。本侯不才,倒想以此鸟自比,瑶儿觉得如何?”
范瑶听罢对楚云祁行大礼道:“范瑶愿追随侯爷,万死不辞!”
“哎哎哎,别老是死不死,活不活的,本侯可受不起。”楚云祁拉了范瑶胳膊,示意他起身,道:“好了,本侯跟你这小鬼耍嘴皮子也乏了,回房歇息去吧。”
瑶儿笑了笑,行礼后离去,楚云祁看着他的背影,笑道:“兰君啊,你怎就成了祸害本侯的祸水了呢”
翌日。
“你怎地又来了?你这身行头是为何?”一大清早就有人拍门,云儿揉着惺松睡眼去开门,就看见楚云祁背着荆条站在门外。
“昨日惹你家公子不悦,今展特来负荆请罪。”楚云祁拱了拱手。
“云儿,是谁人敲门?”昨夜一夜没睡,苏珏轻揉眉心走出屋子,看见楚云祁身负荆条后愣了愣,拂袖离去,走时淡淡道:“侯爷请回。”
“兰君,兰君。”楚云祁连忙追上去拉了人的衣袖道:“本侯想了一夜,也不知是哪里说错了话惹得公子不快,今晨负荆请罪,楚云祁单凭公子处置,只要,只要……”楚云祁故意没将话说完。
“只要什么?”苏珏转头问他。
“只要公子不要不理在下便是,公子不理,在下便痛如锥心啊!”楚云祁一副认真改错的模样。
苏珏立住,看着楚云祁,良久他一字一句道:“楚云祁,你知不知道这样很讨人厌。”说完,丢下还愣在原地的楚云祁。
楚云祁拍了拍脑袋,他真的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话,一脸委屈地看向云儿道:“你家公子……”
云儿耸耸肩,表示不知道。
楚云祁无奈叹口气,低低笑道:“兰君啊,兰君,本侯对你是最有耐心的。”
说着跨进屋准备软磨硬泡,正要说些好话再哄哄的时候,忽听屋外有人喊道:“侯爷在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