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贵人特使,张守珪重新回到软塌上,再度饮下一杯火神液,却是胸中烦闷难当,大喊道:“来人,传羊奴!”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大厅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一位青年大步走进来,摘下头盔后,推金山倒玉柱一般跪倒在地:“禄山见过义父!”
安禄山,年龄三十上下,身穿齐整的束身甲,外罩一件棉披风,恰到好处地掩饰了他肥胖的身材,看上去反而有种厚重的敦实之感。
他的皮肤很白,但却很粗糙,整张脸就像是一块发酵过度的面团,布满了肉眼可见的细小孔洞。
他的脸盘很大很平,五官稀疏地分散开,居中高挺的鹰钩鼻尤为突出,两个深陷的眼窝中,镶嵌着两颗黄豆般大小的浅蓝色眼珠。
总之,这是一张充满喜感的面容。
张守珪看着安禄山的大脸盘子,脸上洋溢起了笑容:“吾儿请起。”
两年前,牙郎谋生的安禄山偷羊的时候被张守珪的部下抓获,张守珪原本想直接杀了,可无意中发现安禄山竟然是一位异能者,只不过因为修行出了差错才沦为偷羊贼。
出于好奇,张守珪赦免了安禄山,留在身边继续观察。
而安禄山也没有让他失望,视他为再生父母,异能复苏后便鞍前马后为他效力,两年来屡立战功。
今年大败突厥、斩杀突厥王的大战,安禄山同样立下汗马功劳。
安禄山的生母为突厥巫师,他的异能也与此相关,正是安禄山暗中施展巫蛊之术,毒死了数十名契丹最精锐的“青白曳刺”,致使契丹王可突干失去保护中军大乱,最终死于乱军。
如此可用之人,张守珪索性将安禄山收为义子,并任命为偏将。
安禄山站起身来,用敬畏的目光看向张守珪,谦逊问道:“义父这个时候召羊奴起来,可是有事情要嘱咐?”
张守珪点点头,肃声道:“阴兵事件需要善后了,只等最后一批货物运出后,立刻清理掉所有痕迹,相关人等全部格杀勿论,至于那些军职在身的,”
张守珪沉思片刻,继续道,“全部安置到边境的军堡,为父相信你知道怎么处理。”
安禄山急忙领命,这事好办,边境军堡乃是苦寒之地,又是战场一线所在,死上百十个人不是很正常吗,每年死在路上的都不少呢。
只是可惜了那些摩尼教的巫师,不少都是他从西域和中亚找来的,要是能留着他们该多好啊。
不说大唐境内,只是边境地带有多少战死沙场的将士,试想一下,若能将这些阵亡的将士都转化成阴兵,哪怕只转化一部分,那该是多强大的一股力量?
当然他也知道义父做事是有底线的,只会忠于大唐而不会做忤逆之事,这次参与其中实属迫不得已,不过是为了还京城贵人一个人情。
当年正是贵人相助,义父从处境险恶的瓜州被调离,自此步步高升,一步步走到今天,成为北方的军政大员。
依旧是贵人相助,今岁义父率军大败大破契丹,斩杀契丹王屈烈及可突干,取得近年来少有的北方大捷。
也是因为贵人在朝堂上的帮衬,朝廷对义父的封赏才极为丰厚:正三品右羽林卫大将军,加授武散官为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加授虚衔为正三品的御史大夫,就连义父的两个儿子也加官进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