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如那传入他耳中的声音并无二致,可她并未张口……
难道是腹语?
不像。
这些话若是让人听去,岂不像是被人窥见了心思一般……
江言安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却也不懂为什么这声音他能听见,而方才其他人却听不见,不过,他低头掩住眼中的暗芒,看了眼衣衫上的些许血迹,随手脱了扔在了女子肩上。
“你弄脏的。”
一阵带着清冷气息的药香钻进了沈初月的鼻翼,她从思绪中回过神,顺着肩头的衣服看向她莫名其妙得来的便宜夫君——
长眉入鬓,一双眼尾微勾的丹凤眼微垂着,鼻若悬胆,薄唇凌利,可这么张气势内敛的美人脸却败在了浓厚的病色中,显得整个人暗淡无光。
沈初月眸光一动,顺手用肩上的外袍擦了把脸,两眼晶亮地去捉他的手腕。
“做什么?”江言安皱着眉避开。
“我能治你的病。”
沈初月满脸笃定,她自小跟爷爷学过中医,单从面相来看,这人的病还未到无法根治的地步。
「面黄唇白,眼下乌青,舌绛苔剥,咳嗽气急,典型的阴虚火旺,病及肺腑,假以时日,必定要伤经络而咯血,若是细心调理脏气,疏通经络,未必没救……」
江言安的眸中暗藏着光亮,听着眼前的女子细沉如丝的声音,思索片刻,便抿着薄唇,将手递了过去。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沈初月十分自然地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膝头,细细地切脉。
房中一时无声,江言安看着她被窗外的光照亮的细密汗毛,软绒绒的,想必手感不错,忍不住想伸手捏一捏。
但他也知,这女子似乎不像村中传言的那样,是个饱受欺凌的弱女,其胸中城府,或许连大哥都不及……
“果然如我想的一般,”沈初月十分熟稔地将他的手放入被中,冲他挑眉,“江言安,你还有救。”
江言安怔了一瞬。
自他病后,来看望他的人无数,可无一不对他日渐衰弱的身体惋惜摇头,遗憾之人有之,幸灾乐祸之人有之,怜悯同情之人有之……
可从没一人,这般神色恬然地对他微笑,告诉他,他还有救。
他转身背着她睡下,紧紧攥住被角的补丁,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说吧,我要付出什么。”
倒也是个通透的人。
沈初月暗暗点头,在心中计算着该如何治疗,口中回道:“我治好你的病,你给我一封和离书。”
这对如今的江言安来说,是个只赚不亏的买卖。
他只用片刻就合计清楚了,却用了更长的时间和心底那微不足道的别扭作抗争。
“……可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复,沈初月连对自己给江言安冲喜的事都淡定了,兀自寻了盆子想要出门装些水,先把自己这满脸的血给处理一下。
可一拉门栓,她瞬间不淡定了。
门从外面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