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季春芳将手腕放了上去,嘴里还嘟囔着,“估计啊,这两天卖菜起草贪黑缺觉了,你给我开、开点便宜的止疼药就行。”
&esp;&esp;席唯没说话,按了一只手,又让季春芳换了一只手,两只手腕的脉搏一快一慢,明显差了很多。
&esp;&esp;“之前有过动脉硬化或者动脉炎之类的疾病吗?”
&esp;&esp;季春芳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俺这么大岁数,生孩子都没来过医院,哪知道啥动脉不动脉的,大夫,我身体挺好的,你就给我开两片止疼片……”
&esp;&esp;席唯的面色有些发沉,招手将季春芳的儿子喊了进来,仔细给他们母子俩解释道,“患者现在的情况,非常像是主动脉夹层的症状,这个病是主动脉结构异常导致的,在血流量过大的时候,主动脉的内膜层就会撕开,跟原本的动脉结构形成两个腔体,内膜层分离的时候,会造成十分剧烈的疼痛,如果放任不管,随着血液的冲刷,随时都会造成动脉血管的破裂,是个很凶险的病……”
&esp;&esp;季春芳张大了嘴巴,过了一会儿嚷嚷道,“你这小大夫,浑说呢吧?我就是个头疼,你扯来扯去吓唬我做什么?医院就可以叫患者浪费血汗钱啊?”
&esp;&esp;季春芳的儿子按住了她,身体前倾,追问道,“医生,您别跟老太太一般见识,这个……额,夹层,那能确定吗?”
&esp;&esp;席唯摇了摇头,“现在外在的症状和你描述的情况都很相像,但也要考虑其他情况的可能,其他可能性也有动脉病变相关的问题,我现在需要你们去做一个加急胸部x线平片和超声心动图,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建议再做一个头部ct,以确定病状,以免耽误诊断时间。”
&esp;&esp;季春芳的儿子毫不犹豫地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问,“大概要多少钱?今天出来得急,我就揣了两千块钱,不够我再回去取。”
&esp;&esp;席唯还没说话,季春芳“噌”得一下就跳了起来,给了儿子后脑勺一个大逼斗,“败家子啊你,看个病花两千块钱?老娘一片药才五毛钱,知道不?我辛辛苦苦卖点菜供你念书,你当钱大风刮来的啊?”
&esp;&esp;席唯揉了揉太阳穴,“季春芳女士,这些检查要不了那些钱,能走医保,过了门槛费还可以另外报销一部分……”
&esp;&esp;“我要是有医保,我还讲什么?你们现在这些医生哦,小小年纪,医德都败坏了,就知道做检查、开药,那我们来看医生是为啥呢?我直接买药不就好了?”
&esp;&esp;席唯摇了摇头,按下呼叫保安的按钮,口中淡淡道,“基于医生的职业道德,季春芳女士,我劝你冷静一点,你的身体现在不能太激动,最好是马上住院,不要有太猛烈的动作……”
&esp;&esp;季春芳被席唯的最后一句话唬的一愣,呆了呆,忽然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我不看了!信了你的鬼话才要坏事!儿子咱们走,去街道的卫生所!”
&esp;&esp;季春芳拿眼睛觑着席唯,嘴里嚷嚷着,手上推搡着自己的儿子。
&esp;&esp;席唯给助理医师小刘使了个眼色,小刘点点头悄悄溜了出去,席唯看了一眼屋子里的监控,见红点还在闪烁,沉住了气。
&esp;&esp;席唯敲了敲桌子,“就诊卡记得带走。”
&esp;&esp;季春芳登时不干了,磨磨唧唧的,又不走了,非要席唯给开止疼片。
&esp;&esp;两个保安敲门走了进来。“席大夫,是这两位吗?”
&esp;&esp;席唯点点头,“患者情绪比较激动,身体也不好,不建议肢体接触,劝他们到外面冷静一下吧。”
&esp;&esp;季春芳嗷的一声坐地上了,“哎你找个医生怎么这样绝情,见死不救啊!”
&esp;&esp;席唯扫了一眼电脑,“要看的话我现在就给您开检查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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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季春芳眼珠转了转,“我没钱……”
&esp;&esp;席唯吸了口气,从抽屉里找了几张单子出来,“如果条件不允许的话,医院这里有一些扶助的项目,需要您事后去开几个证明,这样就可以免除大部分的诊疗费用,但是之前还是要自缴费用的。因为等证明的时间对您来说太久了,我的建议是立刻检查,尽快确定病因。”
&esp;&esp;季春芳眼疾手快地拽过那几张单子,快速扫了一遍,“我户口不在这,开个证明还得去户口所在地?我就为了这几千块钱还要跑一趟老家啊?你知道我卖菜一天能赚多少吗?”
&esp;&esp;“我妈的病要耽误了你负责吗?”
&esp;&esp;本来一上午看病的人就不少,遇到这种胡搅蛮缠的更让人心累,席唯有点疲惫,摘下眼镜擦了擦,目光看向季春芳的儿子,“那您二位可以讨论一下,看看倾向哪个方案,或者等我们主任过来,把自己的想法跟主任沟通一下。您这一会儿赚大钱一会儿出不起,说实话我是不大懂,您前几次看诊记录我看自费交款也挺痛快的,怎么到我这里就难了?我是真心关注您的病情,希望能尽快检查落实情况。”
&esp;&esp;季春芳怎么说都不干了,唉声叹气的坐地上拍大腿,她被两个保安盯得死死的,要去扑席唯都没机会,越嚎越大声。
&esp;&esp;席唯烦躁地皱起了眉。像他说的,他对理智在线的病患有着十足的耐心,但是这种人,他多一句话都不想说。
&esp;&esp;可怜吗?不见得,她一身假牌子也要不少钱。活该吗?也不见得,每条命都只有一回。奈何她自己都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还叫谁把她当一回事呢?
&esp;&esp;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大夫绕过门口围观的人群走进门诊室,腼腆地跟席唯打了个招呼,“席大夫,徐主任在手术,巴副院长去开会了,嘱咐我代他过来一趟,请问有什么需要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