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正对着他的面孔喷出一口烟雾:“祝探长,最近挺寂寞啊?”
“可不是么,哪像你这么春风得意。”
“你那玩儿法,我可伺候不起。”秦姝玢摘下香烟移到桌前,对准男人的指尖啪地一抖,“沁香园的戏子还不够你解闷的?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呸,臭娘们……”秦姝玢走后祝南疆抬手挥落掉在指甲盖上的烟灰,摸了摸被烫红了的指尖,“玩腻了的货色,给脸不要脸。”
云连忍到现在,就是为了再问几句关于邱道安的事。
“邱道安还跟你说了什么关于连人俊的事?”
“什么都没说。”
“除去传讯人这个身份你知道他是干什么的吗?”
“我在上白书之前根本没听说过这个名字……”祝南疆一圈一圈地用勺子搅动盘里的冰淇淋,“你想查他?”
云连沉默不语。
“我劝你别白费这个心思,那边向来只会让你了解他们想让你了解的事,深究下去就不怕引来杀身之祸?”
祝南疆见云连心事重重地抿着嘴唇,唇尖上还沾了两点干结成块的冰淇淋,不由得又心痒起来,一时间忘了方才差点被对方拧断胳膊的事。
“长得是真不错,骨头也是真硬。”他愤愤然地想,“我在这瞎操什么心?他要找死就让他去呗,不死也轮不到我操!”
正在这时舞厅外又涌进来一波客人,其中一人云连认识,是江南印刷厂的老板温长岭。
早些年住在闸北区的时候温云两家是邻居,温老先生接任印刷厂老板之后举家搬至宝兴路,从此云连鲜少有机会见到温长岭,偶尔碰面两人也无话可聊。不过云榕在世时曾受到温家的接济,云连记得温老先生的好,暗地里给印刷厂解决过不少麻烦。
温长岭现如今三十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却远不如连人俊精神,鬓角微微有些泛白。一月份的那场恶仗,日本人炮轰了整条宝山路,印刷厂五层大楼几乎被烧成空壳,过了半年才靠着各方支援勉强恢复过来,身为老板其中苦楚可想而知。
云连感慨了一番之后回过头来,发现祝南疆也正盯着那个方向出神。
“对了,你住院那会儿温老板来看过你。”
“我知道。”祝南疆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眼神随着温长岭来来回回地在舞厅里移动。
“你们认识?”
“何止是认识……”
“嗯?”
“你看他的左手,少了根指头……看得到么?”
云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么远的距离根本看不清男人的手掌。
“呵呵,那是因为我被砍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