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说话,一边拿过白帕子,亲自给束玉擦脸。“你瘦了很多,脸色也苍白了许多。”束玉稍微有一点点血色的嘴唇,上下一动:“多谢皇上关怀。”“你现在对朕很客气。”客气到疏离的地步。“我不敢冒犯您。”束玉面不改色的继续道。宫泽天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束玉能平静的跟他说话,已经很难得了。正当此时,宫人端上来一碗粥,这是束玉的早饭。他早上一般就是一碗药膳粥,中午和晚上会有几道小菜。宫泽天亲自端起那碗粥,用勺子舀了一勺放到嘴边吹凉,才喂给束玉吃。“皇上,我自己可以,就不劳烦您了。”束玉张开手去接碗,但是宫泽天却往自己怀里挪了挪,示意不会给他的。“无妨。”宫泽天继续重复刚才的动作,没有再说话。大约是为了让他专心吃饭吧?束玉在心里冷笑:做这些小事做什么?若是真的心疼他,为什么要帮助奸臣篡国,让他沦为阶下囚?或许,他就是喜欢这种照顾人的感觉吧?不过,束玉脸上没有任何波澜,更看不出任何情绪。吃完饭,宫泽天询问:“你想不想见你家人?”“不想。”弘宇脱口而出,一口否决。他是绝对不可能,让她们见到,他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的。“既然你不想,那就罢了。”宫泽天淡淡地道:“朕已经将前些日进宫的新人,全部都禁足了,你要赶紧好起来,才能伺候朕。”闻言,束玉一下子坐直了身子问:“你将他们全部都禁足了?”“对啊,朕不喜欢他们。”宫泽天实话道。“皇上,他们犯什么错了?”束玉的语速,明显加快了很多。这下,岂不是要见他变成众矢之的?那他的家人,可就变成整个北国贵族的眼中钉,肉中刺了。“他们背后都是些什么人,朕心里大约有数。”宫泽天没有瞒着他,更不打算找理由敷衍他。“皇上,正因如此,您才不能将他们禁足。您此举,定然会让朝堂上人心惶惶。”束玉略显急切。宫泽天犀利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束玉顿时觉得不自在。他的话,更让束玉心慌:“朕冷落后宫,独宠你一人。”“如今,你却劝朕顾全大局。在你眼里,朕还比不上所谓的大局吗?”“朕警告过你,你要有个嫔妃的样子。你就是这样做的吗?”见到宫泽天生气,束玉不太敢说话了,他尽量的安抚宫泽天的情绪。“我……是我说错话了,请皇上恕罪。”宫泽天伸手握住束玉纤细的脖颈,仿佛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将他的脖子捏断。“认清你的身份,朝堂的事,你没资格插嘴。”束玉垂眸闭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呼吸却越来越艰难。宫泽天手上的力道,在不断地增加,他能接触到的空气越来越少,窒息感越来越强烈。“我不该多嘴。”说完这一句话,束玉的双手松开宫泽天的胳膊,像是认命了。宫泽天缓缓收回手上的力气,厉声道:“你该挣扎的,而不是听天由命。”玫瑰花束玉涨红着脸,勉强支撑住身体,坐在原处。拼命地大口呼吸着,竭力说出一个字:“是。”“你自己想清楚。”话落,宫泽天转身而去,再也没有回头。缓和之后,束玉的大脑,飞速运转,分析他目前的处境。南诏肯定是容不下他的,若是没有强劲的依靠,他根本不敢踏入南诏半步。禁足一事,让他被迫得罪了整个后宫,间接得罪了北国大半的朝臣。宫泽天变成了他唯一的依靠,也是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更衣。”束玉虚弱的离开床榻,站在屏风前更衣。脚踩地板的感觉,很奇妙,也很真实。他已经在床上躺了很久了,久到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躺了多久。束玉整日待在寝殿里,目光所及之处,不过三四十平米。日复一日,连何月何日都分辨不清了。“公子,您当心。”宫人谨慎的扶着他提醒。束玉站稳,迈步走之前预先开口道:“扶我到梳妆台前坐下。”“是。”他慢慢的,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到铜镜里扁平的脸颊,病态白皙的肤色,无神的双眸,心里一震。束玉抬手,触摸上自己的脸颊,有些松垮粗糙。短短几个月,他像是死了一回一样。他自言自语道:“这不是我。”真正的束玉,在北国铁骑的利刃,刺向南国京城的时候,他还能冷静理智的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