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悠见林馨抢了她的话,瞪了林馨一眼,扭了头。
“不是我不愿意提,也是我没料想到的,先前三公辩论之时,我曾对皇子所问答了一番,哪知晓一问一答的话语入了皇上的耳中,前日里,就馨儿及笄的时候,一道旨意下来召了国子监,公学,以及翰林院的各位齐聚含元殿,我恰逢告假在府未曾去,故而不知此事,直到昨儿个才知,皇上前日里那般召集,竟是要为几位皇子选侍讲,一番推荐擢选的列了个九人的名单,这上可没我,但散的时候,皇上问起了郭祭酒关于我的资历,老郭关照说了我几句好话,皇上便把我的名儿也列在单子上,我知时,已觉得能入了单,便是不错了,岂料今早上就得了吏部的文书,擢升了。这不急急的去宫里三皇子处先见了一轮才回来,因此此时才放了炮仗,知会大家这桩喜事!”
林昌说的眉飞色舞,陈氏听得笑颜如huā,整个人都从内到外透着精神。
夫婿成器,做人媳妇与子女的,都是得了好处的,一时间府里满是喜色,大家说笑了一头子,林昌看着自己的儿女中唯独没了林岚那张脸。一怔之间想起了她的禁足,忽而就眼神里露出一分伤色来。
林熙本是喜悦,但瞧见父亲那眼神,内心忽而一惊,隐约见自己也不大舒服起来。只觉得内心闷着一口气。
此时,林老太太传了话来,说此福也是得了郭祭酒的好处。便叫着林昌去下帖子,晚上请人家一家到府上来一起吃顿饭。
林昌当即前去,陈氏自是忙着叫人安排张罗,便立刻摆手叫大家散了。
林熙步履缓慢的从正房出来。便看到长桓站在院口,上前招呼了一声:“大哥怎么没走?”
“等你啊!”他说着声音低了些:“前面还瞧着七妹妹挺好的。这会儿怎么又一副精神不济的样子,莫不是病了?”
面对长桓的关心,林熙的内心自是温情慢慢,她冲长桓摇摇头:“我好着的,没病,只是……只是瞧着父亲喜中见伤色,心里不自觉的就不舒服了。”
长桓闻言一顿,叹了一口气:“爹爹素来疼爱六妹妹,瞧不见她,自是有些伤色。还不是恨铁不成钢,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何苦为这个寻自己个的不痛快?”
“我不是嫉妒六姐姐。今个明明是喜事来着,爹那样眼中带伤的。可不是好……”林熙说了一半,自觉这话不对,立刻伸手捂嘴,随即张口接连“呸”了三下,眼神不安的看向长桓,倒是长桓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冲她轻言:“你小小年纪,倒想的深远,真是没白跟了叶嬷嬷,不过就是想的太多,哪有那么多兆头的!”
说罢他摇着头大步而去,林熙一时倒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讲究了。
……
她回了硕人居,叶嬷嬷正在廊下修剪着huā草,见她回来,便是笑言:“人逢喜事精神爽,你怎么耷拉着脑袋?”
林熙冲身边丫头摆摆手,大家自退了去,她便到了叶嬷嬷的跟前:“嬷嬷可知当今三皇子的情形?”
叶嬷嬷一顿,手中剪子舞动起来,口中冷冷:“庄贵妃所出,只比皇后娘娘生的四皇子,早一天。你问这个做什么?”
“父亲擢升,日后要专给三皇子侍讲了,嬷嬷教我读了列传,又常于我提及圈子利益,今日里忽见父亲于喜事里思及六姐而伤,我这心里面就不安起来,怕,怕有些……”
“难为你竟知道为你父亲思量,有这心是好事,不过你还是多思量你自己吧,你父亲虽然也有些劣处,但到底也是得你祖父教养下来的,好坏、厉害他也不是不知数的,你就少替他思量吧!”
……
四月中旬春闱开场,到了下旬放榜日,京城里不时的能听见报喜的锣声响。
林府的几个哥儿都是未走到这一步的,原也挨不着,但因为林馨许给了杜阁老家的小五爷,以至于一大早的听着锣响,林昌就在府里转悠上了。
挨着正午临近的时候,杜家来了人传话送帖子,说小五爷不负众望,中了,是二甲第四名,杜家立时邀请林家晚上到府上去吃喜宴。
由于林家的两个庶女,一个及笄锁闺不能出去,一个禁足罚在院中,是以能去的便是林悠同林熙这两个嫡女,陈氏同林昌一商量,便只带了长桓这个嫡子,不带别的庶子过去,也是免得人家瞧问起来下午申时,他们一行到了杜府。
杜家到底是阁老之家,宅门大气,今日里又宴请的不止林家,是以他们到府后,分成了两拨,林昌带着长桓去了头门上贺仪,陈氏则带着女儿们入了二门,被引去了大厅里与杜家老太太行礼。
杜家老太太当日去给林馨及笄,自是瞧见过林悠的,未见过林熙的,眼见那个小小的人儿礼仪周全,便心中明了她是那个七姑娘,当下开了。:“这就是叶嬷嬷教养下的那个七姑娘吧!真格的有福之人啊!”
林熙低头乖乖站在那里并不答言,由着母亲去接话:“老夫人啊。她是我那最小的七丫头,今儿个得您这吉言,日后她要能真有了福,我定叫她一准来给您磕头!”
陈氏这话说的漂亮,那杜老夫人捧成菩萨,登时老太太脸上满是喜色,冲林熙招手:“林家七姑娘,来!”
林熙乖乖上前,杜老夫人抓了她的手后,直接抹下手上的一个镯子套上了林熙那纤细的腕子上:“好姑娘。你可得好生跟着叶嬷嬷学,他日,我可等着你来给我磕头哪!”
林熙闻言心里突突:这可叫她怎么接,答应着吗?若是母亲先前说的谢吉言,还好。可那磕头的另一个意思便是进了这个门,谁知道这老太太说的是哪茬儿?
眼瞅着女儿不言,陈氏一见准备接茬儿。林熙此时却开了。:“谢谢老夫人赏赐,我一准用心学。”
避而不答,总好过稀里糊涂的应着,杜老太太见她这么说。笑着点头,正要说什么。此时门口有丫头传声:“贞二太太来了!”
杜老太太当即冲陈氏一笑:“是枫哥儿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