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桑罗山。”他一步步上了台阶:“这…便是你与我说过的忱哥了?”
池小秋被人点了名字,抬头茫然望了望。
钟应忱方灭下的怒火便让这句话浇上油,汹汹烧起,他反手攥住池小秋,拉她往里间去:“你随我来。”
后院就这儿点地方,临河有轩榭,院中有假山,墙边是围廊,偏钟应忱哪也不去,直拉着她穿过即将枯败的藤萝花叶,径往倒座房而去。
这屋子又窄又小,连光也不分明,砰得一声,钟应忱将门一带,这屋里便只能看见朦朦憧憧光影细尘。
池小秋还在愣怔,便让钟应忱抵在了逼仄墙角。
这里本就暗,看不清他脸上神色,却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身形,垂下头时,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压迫与怒气,直压得人不能言语。
池小秋有些不自在,才皱了眉,钳在肩头的力道便猛然放松。
心中烧着的一团火,让他失了方寸。池小秋看他时需仰着头,脑袋略歪着,那双熟悉的黑湛湛的眼睛望向他,含着些微疑惑。
钟应忱不知该如何形容看她与人站在一起时的感觉,九天寒凉当头罩下,可愤怒和嫉妒却燃得更烈。这样冰火两重天的折磨,让他恍然间好似回到了两年前。
他从泛着血腥味的河中藏了一晚站起之时,天地之间孤身一人的绝望。
这是久违的钟应忱,一如他们初见之时,偏执,冷硬,但又不大一样。
当初的他,两人也能做成兄弟,何况今日?
池小秋在暗中慢慢摸索,触到了他的手,柔柔握住,细声问:“怎么了?”
她手上还有些小口子,腻着些汗,唤起钟应忱每一次的记忆。
逃荒路上无数次伸出的手,高家宴席后雪夜手笼里传递出的温度,送他出行时满背囊的路菜酱瓜,慢慢将他燥怒的脾气捋顺,安抚,熨平。
钟应忱慢慢退出一步,窗前的光寻到了空隙,挤进来。
“为什么同他出去?”
“啊?”
本打算耐心听他心事的池小秋,半张着嘴,愣住。
钟应忱垂着眉眼,连嘴角都写着捺,同方才的愤懑悒郁不同,竟显出几分可怜兮兮。
“为什么同他出去?”
“他?”池小秋茫然片刻,忽然醒悟:“那个桑公子?”
这名字让池小秋软软念出时,听着便更加刺耳,钟应忱不语,可眉眼重又染上层怒气。
本是欢欢喜喜重逢的时候,原来惹出这一出的却是那个桑罗山,池小秋本就疑心他不安好心,这会儿更是生气了。
“提他作甚!总惦记着咱们家店面,不是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