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溪午让茶水一呛,咳嗽半晌,干笑道:“其实吧,这事要交与别人也难办…你看我脸上这印子,我娘就差拿了我去,要问清楚了——你也知道,我一向孝顺…万一抵不过说些什么…”
钟应忱呵得笑了一声,懒怠再逗他:“以后你要有什么事,但凡开口…”
“不须你,小秋便使得!”高溪午急忙回道。
绕了半天,他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池家推新菜的速度少有人能赶得上,要是再加上池小秋的手艺,要是每日三餐都能吃得到专做出的…那个美呀。
高溪午只消想想,便口舌生津要流口水。
不使此招,他可连那满瓮的薄饼都得死皮赖脸偷了来,再加上是要从鬼精鬼精的钟应忱手里抠出来,就差没签卖身契了。
“此事…原是我托的你,同小秋无关吧。”钟应忱紧了脸色,微眯眼睛:“说出去却也没什么,堂堂高家大公子,新晋的秀才俊相公,扮去女子还专去找人争风吃醋,这名声么…”
高溪午听一句,便将眼睛瞪得更大些,伸着手指点着他不可置信:“你…你…我这可是帮你!”
“既是你我的事,何必扯小秋进来呢?”钟应忱也笑,看在对方眼里十分可厌:“这情,我必定会还。”
“你难道信不过我?”
高溪午想揪着他的衣裳使劲摇上一顿,看能不能摇晃出他七零八落不知碎在哪里的良心。
他有什么自信说能让别人信得过!
他们针锋相对的功夫,两边毡帘早让人放下,还在桌下新笼了一个火盆,直把他俩当姑娘家伺候。冷是不冷了,高溪午还被钟应忱的没脸没皮气出了一身汗。
“钟大哥,这是东家专给你做的。”
眼见水明角儿还没吃,便又覆上一只新蒸笼,高溪午忙从里头抢了一只出来。
这水明角儿是面粉同绿豆粉一起捏成,有些天然的香甜气,里头糖果馅儿酸甜可口,饭后吃,能消食解胃。
他闷闷咬了两口,看钟应忱端出那个小碗,更是不平了。
不过蒸个鸡蛋,没必要费这么大劲吧?
碗里头如雪般润白一片,是专门将蛋黄挑了,只剩蛋白作底蒸成,平滑光润,不见半点孔洞,上头铺着香蕈丁、笋丁、虾米,使得都是琐碎功夫。
他到底忍不住,开口相讥:“七尺男儿,总吃这些精细东西…”
“比不过你家的梅花汤饼。”
这方子高太太还让给了池小秋,现下每天在席面里总能占着十几两银子的账面。
“你这日子过得可真是赛神仙!”
“那可不是!”
高溪午捂住胸口,添堵失败还都堵到自己的心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