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他才深呼了一口气,摊开手掌,看着那块已经被他攥出汗水的碎银。
这块碎银虽然被切割过,但是他估摸着至少也得有五六钱的样子,对于他来说,已经算得上一笔不菲的横财了。
最终,他之所以忍住了冲动,没有将那位中年男人手中的全部银两收入囊中,并不是因为他多么高风亮节,而是因为他的心中有所顾虑。
俗话说,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就算是那些常年相伴的熟悉之人,也很难知晓对方的真正心思,更不用说,他与那位中年男人仅仅才相处了数日而已,他担心那位中年男人拿出那些银两并非诚心全部给他的,如果他太过贪心,最终很有可能什么好处也捞不到。
当然,除了这一点顾虑之外,他还有一些更为深远的考虑。
那就是倘若那位中年男人真的是一位性情中人的话,那么对于他的救命之恩便会一直铭记于心,这种铭记于心的恩情将来给他带来的好处,绝对不是区区十几两银子可以相比的。
要知道,他对自己未来的期望可不只是为了吃饱饭,或者为了过上某种看似不错的生活而已,他有更大的抱负,或者说更大的野心。
根据他的判断,他所医治的那位中年男人很有可能并非一般人的普通人。
原因有两点。
其一,除了那些常年在外行走的生意人之外,一般的普通人,极少会随随便便将十几两银子这样的巨款带在身上,而他在那位中年男人的身上并没有觉察到任何一丝生意人的气息。
这便说明,那位中年男人要么是一位藏得很深的生意人,要么根本不是生意人。
其二,在他医治之前,那位中年男人在面对死亡的时候表现得异常坦然,完全没有那种一般普通人的恐惧。
这只能说明,那位中年男人要么经常面对死亡,早已习以为常,要么境界很高,早已看淡寻常人难以逾越的生死。
综上两点,他猜测,那位中年男人就算不是那些身份地位很高的贵人,也至少是一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往后他若是真的能够获得某种非同一般的际遇,这样的人物,对于他来说必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用处。
然而,想要使用这样的人物绝非易事。
换句话说,仅仅只是仗着一次偶然性的救命之恩,显然是不够的,他必须得到这种人物发自内心的尊重。
唯有如此,在他真正需要的时候,对方才有可能会助他一臂之力,甚至死心塌地的为他所用。
而如果他一时贪心,收了那十几两银子,那么他在那位中年男人心中的形象,也就是一位寻常的医者,甚至就连救命之恩也会被那十几两银子冲淡,他最终得到的,也就区区十几两银子而已。
因此,他最终忍住没有收下那十几两银子并不是因为他不贪,而是为了利益的最大化,换了一种更贪的方式。
他很清楚,一个人想要达到颠覆性的成功,是没有偶然性的,除了千载难逢的机遇之外,还有便是长年累月的积累,这种积累,最重要的便是各种各样的能人异士。
他本不属于这个时代,他的认知远以及他所掌握的东西高于这个时代的任何人,所以,他获得相应机遇的概率也将远高于这个时代的人。
就如当下,若非他远高于这个时代的认知和医治水平,他非但救不了那位中年男人,反而还有可能会被那位中年男人身上的瘟疫感染而死。
所以,即便现在的他还只是一只在最底层苦苦挣扎的蝼蚁,然而只要他能够一直活着,不死于非命,他便有可能在这个时代创造一个属于他的神话。
救治那位中年男人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机遇的开始,而接下来,他便要抓住一个更大的机遇,如果一切顺利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那么在这个更大的机遇之后,他的人生将迈上一个崭新的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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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落下帷幕,夜色登场,厚重的城门缓缓关闭,整座大同城逐渐安静了下来。
然而这种安静之下,却没有一丝祥和。
这场突如其来的“风寒”已经在大同城内扩散,整个大同城人心惶惶,城中的街道上,夜巡的士兵,已经增加了好几倍。
可是士兵的增加,非但没有给城中的百姓增添一丝安全感,反而让他们更加不安了。
近几日,因为这场极为怪异的“风寒”而死去的人,明显增多,就连那些守城的士兵,都已经倒下了不少。
为了稳定人心,大同的官署在三日前就已经张贴榜文,许下重金,寻找有能力应对这场怪异“风寒”的名医,甚至不拘一格,将解决这场怪异“风寒”的对象扩展到了民间的各种能人异士。
不仅如此,大同的官署还将榜文下发到了附近的各大州县。
然而数日过去,闻榜而来的知名大夫和民间能人异士虽有不少,但是最终却无一人能够遏止这场突如其来的怪异“风寒”,甚至就连稍稍缓解这场怪异“风寒”势头的人都没有。
面对这样的结果,大同的官署急了,不但将榜金一下子提升了好几倍,而且还许下了一些寻常人难以想象的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