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护着自己的感觉还挺好的。
到了家中,古氏瞧见篮子里藏着的咸鱼和腊肉更是大吃一惊:“我的乖乖,这么些东西还有药材,得多少钱啊?你可不能乱花啊!”王成梁死后她也没问过家里还剩多少银钱,总觉得儿子心里有数。然而现在……古氏翻了翻上面的几包药,“这看病的事情可没个准儿,万一几服药下去没好,银钱又花完了,可怎么整?”
古氏嘴上抱怨着,但王大伟也知道她是好心。便安抚道:“没事儿,我这几回来往县城和镇上,已经想了个赚钱的法子。”要是他真能制出来红糖,凭着如今大兴王朝独一份的制糖方子,还愁不来钱?
况且这些东西也并没有花钱买,是张石柱家送的……只是治好产妇的事情不好跟古氏交代,就瞒下没说。
“真的啊?”古氏不疑有他,儿子说了她就相信。
她历来是这样,在家靠父兄,出了门子靠相公,相公死了靠小叔子,现在靠儿子。
他们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也不去思考是否可行,这不是她这个女人该操心的。
作为女人,她该操心的是……古氏目光落到了宋樰的肚子上。
宋樰还在思考,没见着县城和镇上有什么赚钱的门路啊,难道是自己的商业嗅觉还不够敏锐?
就听到古氏说:“那你可要赶紧赚钱,等傻哥儿治好了你们赶紧把婚事给办了,让娘好早点儿抱上孙子。”
宋樰:????
王大伟没接这茬,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他现在也有点后悔没和古氏澄清了,等宋樰“治好病”之后场面还不知道多尴尬呢。可现在再澄清好像也晚了……
古氏大概也不会信……
“娘,你看看这些腊肉咸鱼藏在哪里好,待会儿家里要来人,别让人发现了!”王大伟岔开话题。
古氏顿时紧张起来,拎着腊肉咸鱼满屋子转悠,又忍不住抱怨:“所以说你买这么老些干什么呢?还得藏着掖着……”
吃罢晚饭,难民代表们期期艾艾到王家报道。
他们惴惴不安的在脑内幻想,也许王大伟会训斥他们,让他们对那些又懒又贪的村民让步——姑娘小哥儿已经和村民们圆房了,他们手里的筹码少了不少。
结果居然发现王大伟和颜悦色,完全不似在村口时的不假辞色。
叫他们来也不是为了训斥他们,而是要正式帮他们落户,把名字写在户籍册子上。
王大伟翻出来厚厚的一本户籍册子。这是官府发给各村村长的,不知道传了多少年,纸张已经发黄,边角也有些毛了。
他拿出来笔墨:桌上还放着一块大青石,石头中间有个小坑,凑合着能当砚台使。
“我这几天想了一下,这户籍有两种落法。”王大伟研着磨,跟难民们陈述利弊:“一种是和你们亲家归为一户,这样有个好处,是可以避户籍税和每年的徭役;二来是自立门户,好处是你们使力气开出的荒地、菜园子都可以归在自家名下。相反,弊端是需要交户籍税,征徭役的时候也要出人头。”
大兴王朝的税分亩税、户税和丁税,亩税按每季收成来算,各地不同。妙竹州这样的热带气候地区,赋税相较而言高一些,收取每亩田地收成的十分之三;户税得交现钱,每家一年两百二十文,大约年后由户籍官挨村收取;丁税则是以徭役的形式,凡年十五以上,五十一下的男丁每年都要服一段时间的徭役。平常是修桥铺路这样的活计,要打仗的话每家只出一个兵役就可以了。当然不想干的话,也可以拿银钱或者米粮抵赎。
若是选择自立门户,那落户之人必须是男子,逢徭役就得去。女户或者小哥儿立户要收双倍税,划不来。
和亲家落在一处,则可以先落女子和小哥儿的户籍,便可躲避徭役了。
然而,难民们稍一思索,竟无一例外的选择了自立门户。
王壮山苦笑道:“且不说现在我们和村民们已经有了些矛盾……若是归为一户,他们也肯定会让我们出户籍税的钱,甚至顶替他们去服徭役。”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他们已经看出来这些村民们又懒又贪的性子了。
反正也逃不掉,干脆谁都别想逃懒,一起交税服役算了。就当为朝廷做贡献了——难民们坏心眼的想。
王大伟看在眼里,却也并没有阻止。其实他也是这般想的,村民们太懒了,想要带动村子的风气,不能只靠难民们单方面的努力,也得抽着他们干活儿。那些村民敢跟他这个村长耍赖,面对朝廷和官兵却一个个胆小的像鹌鹑。
让他们服徭役去,是一项非常好的锻炼。
不过为了躲避徭役,大部分人家还是选择让五十岁以上的老人或者十五一下的孩子落户。他们能一路逃难至此,都是极亲的亲人,并不在意谁先谁后。只是逃难之路艰难,老人和孩子的数量并不多,一大部分人家仍然是壮劳力落了户。
即便王大伟半点后门没开,严格的每家只给一个人落了户,这些难民还是开心的不得了,当即就讨论起要上哪儿开荒去,要开多大的菜园子。
王大伟也很鼓励他们这样的行径:“新开的荒地头三年不用交税,趁着十月前能开多少是多少。”
朝廷鼓励开荒,是有政策的。不过懒汉村附近也并没有什么荒地了,只有一些山地和坡地,不然吴家庄的人早就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