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这玩意儿,容易影响人的思维敏捷性,易长安一向是敬谢不敏;虽然她是能喝上几杯的,不过可绝对不想跟身为锦衣卫百户的陈岳喝几杯,谁知道喝醉了之后她是不是又是陈岳手中的下一条人命?
&ldo;陈大人不知,下官……因为破案不利,前两天才挨了县尊的责罚,有伤在身,不能饮酒。&rdo;易长安小心地答了,觑着陈岳那张俊脸上依然是没有多余的表情,心里不由暗咒了一声&ldo;这个死面瘫!&rdo;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似的,陈岳却突然在这时偏过头看了易长安一眼,易长安心头猛地一跳,面上却装出略带了几分拘束的奉承来:&ldo;陈大人可是觉得无酒不成宴?不如下官让掌柜的找上几个唱曲儿的过来给大人陪酒……&rdo;
陪他喝花酒?陈岳脸上带了丝似笑非笑的神情:&ldo;那倒不必了,本官公务在身,自该约束严格,要是有人把这事儿说出去传到上峰的耳里,本官只怕要吃瓜落了。&rdo;
易长安这才想起了这几天看的《大燕律》,大燕律规定朝廷官员是不许出入花街柳巷的,自然也不许喝花酒;不过这事儿只要没有人查,谁还真正会执行?
只是似乎听说查这事儿的多是锦衣卫……自己这算是指着秃子骂和尚了吧?易长安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立即告了罪:&ldo;是下官失言了。&rdo;
&ldo;无妨。&rdo;陈岳淡淡吐了两个字出来,就闭紧了嘴,刚才心中生起的一丝疑窦却在易长安说出喝花酒这件事后很快消失了。
明明易长安才是请客的人,陈岳却实在是气场强势,颇有几分喧宾夺主的意味,直接挑了一个靠窗的雅间坐了,点了几样菜肴上来,一双凤目炯炯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易长安:&ldo;易大人是哪里人氏?贵庚几何?&rdo;
&ldo;下官是宣州河间人。&rdo;易长安面上带着一丝不安,给陈岳斟了一杯热茶递了过去,&ldo;虚岁二十。&rdo;
太平县的这位易推官虽然脸上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甚至当面表现出一丝怯惧,但是对方倒茶递杯的手却是极稳,分明心中对自己只是忌惮,并没有恐惧,却故意示之以弱……
陈岳接了热茶在手,脸上的神情一派松缓:&ldo;宣州是个好地方,宣州河间的易家,听说也是个大族,有不少族人正在出仕吧?易大人怎么也不多走动走动,不到二十岁就是二甲进士出身,正是难得的少年俊彦啊,怎么只是来了这太平县当了个小小推官?&rdo;
第7章难缠
易梁求了易长安顶替自己后,当晚沐氏就把易家的情况写了份小册子送给了易长安。
易长安此时接起话来极其自然:&ldo;说起来惭愧,下官只是河间易氏三房所出的一名庶子,早几年父亲故世,家中兄弟众多,嫡母索性请了族长主持了分家。
为着当年我娘跟嫡母那边有些龃龉,分家后嫡母在族中发了话,因此族人跟我这边来往不多……此是家事,本不该宣扬,只是陈大人询问,下官不敢不答。&rdo;
不敢不答……陈岳忍不住眉头一挑,一双凤目犀利地看了易长安一眼,却依旧按自己的意思继续问了下去:&ldo;陈某并不注重经史,却极喜博览杂书,倒是从未听闻白蚁食银之事。不知道易大人是在哪本杂记上看到的,可否借来一观?&rdo;
我能告诉你是另外一个平行时空中x大教授编撰的一本《古今中外破案趣闻》吗?易长安紧蹙着眉头想了想,悻悻然又惶恐地站起了身一揖:&ldo;还请陈大人恕罪,当年读书一味贪多求快,很多都是囫囵翻过,如今竟是回想不起到底是哪一本杂记了。&rdo;
易长安表情极为真实自然,回忆时眼睛也是极自然地看向左边,并不像是说谎;陈岳虽然心里还是不信,却也知道再问也没有效果,轻轻一摆手受了易长安的礼:&ldo;你我不过闲聊,何来恕罪一说?易大人且坐下说话。&rdo;
易长安这才重新坐了下来;正好伙计进来上菜,易长安趁机招呼陈岳吃菜,撇开了刚才的话题:&ldo;陈大人既喜博览杂书,想来于行游一途颇有眼界,不知道看到过哪些奇景异色让人流连?&rdo;
聊她的事,易长安担心说多了有破绽,聊陈岳这次来太平县的公干,万一一个不好,被陈岳认为自己在打探什么就不妙了。
两人又没熟到谈人生谈理想的地步,要是只说几句&ldo;今天天气哈哈哈&rdo;,怎么也撑不到这一顿饭吃完,想来想去,还是聊大燕的山川景色最保险、最安全,而且这话题也能拉得长,自己只要时而表示惊叹地&ldo;啊&rdo;&ldo;哦&rdo;几声,也能引得陈岳继续说下去;因此易长安很是巧妙地选了这么个话题。
见易长安既狡猾又自然地转了话题,陈岳微微一滞,心中虽然没有不悦,却也并没有顺着易长安的话走,而是反手将话题又拉了回来:
&ldo;陈某不过是一介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的俗人,再美的景色在陈某眼里,无外乎山陡峭些、水青碧些而已,哪里有案情之事有意思。易大人任太平县推官掌勘问刑狱之事,不知道可有什么有意思的案件,不如说上几件来听听?&rdo;
果然能够进锦衣卫的就是不同,陈岳瞧着不过二十来岁,话语间居然这么难缠……易长安心中更加谨慎起来:&ldo;太平县小,下官又才来不久,期间并没有出什么大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