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吉连忙低头应声,转身时目光极快地在燕恒微凸的下袍处一扫,隐下了一抹惊诧。
他近身服侍了殿下这么多年,怎么会看不出殿下那处的异样?殿下这分明是……情动,可是厢房里面只有易大人啊……
想到殿下在周阁老家对易长安的格外关照,和刚才的事……庆吉脑子里飞快地转过了一个念头,心里一紧,脚步迈得更快了。
先前他守在门外,明明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响,难不成易大人已经被弄伤了?不然殿下怎么格外交待了那一句,不要让人知道……
梁太医是专驻东宫的御医,能在东宫专驻,自然是太子燕恒放心可用之人。一见庆吉气喘吁吁、脸色发紧地跑来,说是太子殿下叫人,梁太医不敢怠慢,收拾了医箱拔脚就跟着庆吉走。
见庆吉却是在前面带着走了几条偏僻的路径,一路避了人却又走得飞快,梁太医心里不由嘀咕起来:一会儿只怕是要给殿下医治什么隐秘之人,只希望那人不要伤得太重……
一路赶着进了如云殿,见太子殿下竟然在一间厢房门口来回踱着步,梁太医顾不得去揩额头的汗水,急忙趋步上前:&ldo;殿下‐‐&rdo;
燕恒脚步一顿,当先就往厢房里走去:&ldo;梁太医来了,进来吧!&rdo;
梁太医急步跟进,敏锐地发现连庆吉也只是候在了外面,更是打迭起精神来:&ldo;殿下,病人在‐‐&rdo;
不等他说完话,燕恒已经坐到了炕榻尾,目光落在已经沉沉入睡的易长安脸上,声音放得又轻又缓:&ldo;梁太医,你去给他诊诊脉。&rdo;
就是睡在炕榻的这位年青人?梁太医吃惊地瞪大了眼,这人脸上飞霞,身上盖了一床薄褥,靠近了还能闻到淡淡的酒气,只大眼瞧这模样,分明就只是喝醉了而已,那庆吉刚才还催命似的模样……
见太子殿下一双眼睛只关注地看着炕榻上的人,梁太医又担心这人是不是有什么内症,连忙平了平气息,低低应了声&ldo;是&rdo;,自己搬了个小锦墩过来坐了,这才轻轻取过易长安的手平放在炕榻上,伸指搭了过去。
脉相平和,并无内症异常……看来真的只是过来赴宴喝醉了酒?梁太医微微皱了皱眉头,看了兀自沉睡的年青人一眼,脑中突然像是被劈了一下似的,切脉的手忍不住一抖,郑重地又多搭了一根手指头上去,有些僵硬地把这人左右两只手的脉搏都切了一遍。
没错,确实没错,这人虽然康健,脉息却轻滑细弱……轻滑细弱,这脉息分明是‐‐
耳边传来燕恒似有深意的低询:&ldo;可有不妥?&rdo;梁太医心里一跳,双膝一弯就跪了下来:&ldo;殿下,此人、此人‐‐&rdo;
梁太医低下了头,一下子将声音压得极低,一字一字却吐得极是清晰:&ldo;回殿下,此人是女子!&rdo;
头顶半晌都没有声音,哪怕地上铺了厚厚的提花绒毯,梁太医的双膝也慢慢有些酸痛起来,他却不敢乱动半分。
太子妃生辰宴,除了武氏一族的亲眷,东宫请的男宾都是朝中官员,武氏一族的几名男丁梁太医都认识,那炕榻上这年青人十之八九就是朝中官员……身为女子却乔装作男子打扮,更在朝廷中任了官职,其中的隐秘要是被翻出来,定是件惊天大事!
梁太医冷汗直冒,濡湿了脊背,却不敢有一丝乱动。良久才听到头顶上传来太子殿下有些发飘却又似乎有些压抑的声音:&ldo;起来吧,这件事‐‐你记着给孤烂在肚子里!&rdo;
梁太医连忙爬了起来:&ldo;殿下放心,臣死都不会说出去!&rdo;
燕恒轻轻点了点头:&ldo;嗯,你先下去吧。&rdo;
梁太医刚应了一声,抬脚要走,却又被燕恒突然叫住了:&ldo;她不善饮,醉酒可于身体有碍?&rdo;
&ldo;并无大碍,&rdo;梁太医急回身答了话,迟疑了片刻又问了一句,&ldo;若是殿下要她醒来,臣也可即刻施针‐‐&rdo;
&ldo;不必,你下去吧。&rdo;燕恒摆了摆手,见梁太医悄没声息地退出了房间,站起身坐到易长安身侧,伸指轻轻抚上了她颈上的喉结,指尖所触,立即感觉到了那处跟周围的皮肤不同。
&ldo;孤没想到,你竟然会是女子……&rdo;燕恒低喃了一句,手指轻抬,抚上了易长安的脸。
这张脸只是隽秀钟灵而已,不像他见惯的那些如花美女,或艳丽妩媚,或清雅如仙;大概是因为睡着,脸部的线条较之平常要柔和很多,微微露出了一抹女子的娇憨神色。
第251章闭眼
这样一张脸,这样一个人,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不觉就吸引住他的心神了呢?燕恒收回流连在易长安脸上的目光,慢慢闭上了眼,片刻后再睁开,眼底一片清明:&ldo;庆吉!&rdo;
一直候在门外的庆吉急步进来:&ldo;殿下有何吩咐?&rdo;
&ldo;去把董渭给孤叫过来。&rdo;他要让董渭即刻派出影卫去好好查查,易长安为什么会进入朝中为官,还有,她家中的妻儿又是怎么回事?
庆吉连忙应声下去了,不到两息又飞快地回转身来,神色间有些异样:&ldo;殿下,锦衣卫陈岳求见。&rdo;
陈岳……他之前使人找了些事,故意支开了陈岳,没想到陈岳竟然这么快就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