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过一只茶盏,往里面注了八分满的茶水,易长安双手捧着递到了陈岳面前,声音故意放嗲了几分:&ldo;陈大人请喝茶!&rdo;
陈岳神色半分都没变,只盯着易长安两根扣在茶盏内沿、已经被茶水泡着的大拇指,凤眸微转:&ldo;长安是说,那个赵氏把毒混在蔻丹里,涂在指甲上面‐‐&rdo;
身为妾氏,虽然下了大牢还是少不得要对正室表示尊重,一碗水自然要双手去捧,这动作看起来很是自然,但是谁会想到,赵氏其实是让大拇指指甲上涂的东西溶进水里呢?
陈岳顿了顿,又有些很快摇了摇头:&ldo;不对,如果是毒,那其他人也喝了这水……赵氏指甲上涂的应该是某种药!&rdo;所以其他人喝过了那碗水才并没有什么事!
易长安笑着搁下茶盏,取帕子将自己的手揩干净,摸了一粒粽子糖了嘴里:&ldo;陈大人英明神武!下官也猜想那应该是某种可以刺激和加重心疾发作的药。
早上锦衣卫抄家的时候,那些女眷都是匆匆被押走的吧?我想赵氏可能得了信知道前面乱着,所以匆匆涂了加料的蔻丹,想来却是没有时间再藏着这蔻丹了。&rdo;
这一点,从赵氏那根本没涂匀蔻丹的指甲上就知道了。
这一下,两人也没时间去吃什么晚饭了,带了人匆匆就往张胜元家里赶去。
张家一早被锦衣卫查抄,主要抄检的是金银等贵重财物和书信之类可能存在的证据,至于其他的东西,暂时都还放在那里;只留下了两人先守在那里。
张家不是大官大富人家,虽然住在南城,但是占地并不大,几个姨娘都是搁在西院里住着,一人一间厢房并一间让丫环住的小耳房而已。
陈岳进了西院后只看了两眼,就带着易长安往南向一间厢房走去:&ldo;赵氏应该是住在这里!&rdo;
南向的那间厢房采光充足,且明显要比其他几间厢房大些,而且里面的摆设布置因为只是被匆匆抄捡过,并不是很凌乱,大眼也看得出很符合赵氏的打扮风格。
两人一走进去根本不用找,就在梳妆台上看到了一盒连盖子都没来得及盖上的艳红蔻丹,大概是因为被人匆匆扔回桌子上,外面还洒了一点出来。
看颜色,正是赵氏涂在手上的那一种。
陈岳叫了魏亭进来,把那盒蔻丹小心包了起来,又叮嘱了他几句,这才催促着他走了;回头却看到易长安正盯着窗边一只高腰美人几上的梅瓶发愣。
那梅瓶虽然是钧瓷的,但是以陈岳的眼力来看,倒也并不是什么多好的货。见易长安只顾看着那梅瓶,陈岳不由笑了一声:&ldo;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既是喜欢,回去我送你个冰纹钧瓷的。&rdo;
易长安却摇了摇头,上前两步将那只梅瓶抱了下来;陈岳不由挑了挑眉。
张家现在被抄捡了,身为锦衣卫,看中什么不算太打眼的,要随手拿走一两件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陈岳知道,易长安从来不是这种会顺手拿的性子。
盯着那只递到面前的梅瓶,陈岳不解地看了易长安一眼。
想到男多对花花草草什么的并不感冒,易长安只得开口提醒了一句:&ldo;谁让你看梅瓶了,我是让你看这梅瓶里的梅花!&rdo;
梅瓶里注了半瓯清水,里面的梅花大概也养了几天了,并不像原来才从枝头摘下时那般精神。饶是如此,几枝虬枝上淡青色的梅花重瓣累累,艳红的犹如滴血,也颇可入眼一观。
&ldo;这梅花,我瞧着应该是什么名品吧,上回我在周阁老的府中就见过一株,照料得很是精心。&rdo;易长安手指拨了拨上面的花朵,轻轻揪了一朵下来,&ldo;我之前在娄四德的那只木匣子里,就看到一朵有些干萎了的梅花,跟这个是一个品种的。&rdo;
陈岳目光不由深了深。
张家有几个妾氏庶女,住得挤挤挨挨的连个像样的院子都没有,养的花草都是用大缸装了土栽种的,哪里有条件栽种这劳么子名品梅花?
但是赵氏身为张胜元得宠的姨娘,房间里却有这么几枝插瓶,好巧不巧的,娄四德的那只木匣子里还掉落了一朵这梅花……
伸手将梅瓶抱了过来,陈岳凤眸微微眯了眯:&ldo;我去问问,有哪些人府上种了这种梅花!&rdo;
锦衣卫办事效率极高,陈岳刚和易长安回到府上,就有属下过来报消息了。
这种梅花确实是一种珍品,取其淡青而沁红之意,名唤&ldo;碧海丹心&rdo;,而且在种植上也格外讲究,要得一株,可谓是千金难求。
整个燕京城里,除了御花园里,其他达官贵人府上能种活的也是寥寥无几。除了几位阁老府上有那么一两株,燕京城里就再没有人家有这&ldo;碧海丹心&rdo;了。
难道是那几位阁老……陈岳看了眼梅瓶里的那几枝不算太精神的梅花,冷着脸发了话下去:&ldo;即刻去查查,三四天前那几位大人府上可曾修剪过&lso;碧海丹心&rso;的梅枝,或者是赠过人!&rdo;
燕京是大燕皇都所在,京畿锦衣卫下面的暗探也多得让人发指。陈岳才发了话下去,不过一个多时辰,魏亭已经把收集的消息回报了上来:&ldo;如今正是&lso;碧海丹心&rso;的花期,几位阁老府上都没有修剪过梅枝,因这梅树珍品可贵,也没有剪枝赠人……&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