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郑俞氏娘家也只是地方上的普通官宦,当时嫁妆不会有多厚。&rdo;陈岳轻轻解释了一句,看向魏亭。
魏亭会意,忙把情形一五一十都报了出来:&ldo;……先前有人邀郑启明斗鸡,一路都是小赢,属下算着他应该赢了有大几千两之数,只是前些天……&rdo;
易长安静静听着,很快就明白了:这是有人给郑启明套了笼子!
能把几千两银钱先拿出来设笼子,这手笔不可谓不大,可郑家并不是豪富也并非高官,难不成真是为着郑郎中跟兵部傅郎中的关系来的?!
陈岳的脸色不由沉了沉。
上次的火器制造,燕皇之所以选中兵部傅郎中来主管这事,跟傅郎中只是孤家寡人不无关系。
傅郎中一直沉迷兵械制造,年过四十也没有娶亲生子,反正他父母早就过世了,听说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早年跟着师傅出来以后,就一门心思扎进了兵械制造里。
按现在的话说,这就是个技术宅,而且没有什么亲戚是软肋,所以燕皇才放心把这项机密的火器制造交给傅郎中来负责。
只是傅郎中这人虽然有些孤僻,却跟郑郎中是多年的好友,如果有人从傅郎中那里下不了手,转而通过郑郎中来伸手……
陈岳眉头拧了拧,立即吩咐魏亭:&ldo;魏亭,你即刻派人先暗中盯住郑启明和郑俞氏,记着不要打草惊蛇,他们一有异动,即刻过来禀报!&rdo;
魏亭连忙应声,飞快地走了。
陈岳叹了一声坐了下来,给易长安加了热茶:&ldo;也不知道郑启明输的那一大笔银子,与郑郎中的死到底有没有关联……&rdo;
情况不明,他也不好下手,不知道暗处藏着什么人,就怕他这头把郑氏母子拘了起来,背后那一头的线索就直接断掉了,只能这么盯着人慢慢去摸藤了。
易长安一手托腮看向窗外渐暗的天色,想到郑俞氏缠在手腕上那一串圆熟的琉璃佛珠,轻呷了一口热茶:&ldo;我倒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rdo;
第317章至亲至疏夫妻
冬夜风寒,灵堂又不能关门,过堂风穿进来就格外地沁骨,郑夫人哪怕在白色的麻衣里面暗自加了件裘衣,这时候也一样手脚冻得冰凉,只得往烧纸钱的火盆那边又跪近了几分。
夜色已深,因为主家新丧,下人们都不敢弄出声响,四周听起来有些安静得怵人,郑夫人打算再烧几张纸钱,就装作体力不支晕倒过去的模样,让人扶了她下去休息。
卢旭却在这时提了两刀纸钱进来,跪在了郑夫人身后:&ldo;夫人,求夫人允小人给老爷烧些纸钱吧……今天晚上,小人想给老爷守一夜……&rdo;
卢旭声音哽咽,几不成句,就是旁边在灵堂陪跪的几名下人也不禁动容。
想到卢旭跟着郑郎中已经十五年,身为旧仆,这么一个小请求实在是人之常情,郑夫人也不好拒绝,轻轻点头允了。
卢旭忙膝行到火盆一边,拿着那两刀纸纸一张张折着扔进了火盆里。火舌一舔,很快就把凿了元宝纹的黄草纸吞没,燃烧出更大些的火焰,带着些微稻草味儿的热气扬扬扑到人的脸上,在这寒冷的冬夜让人感到一片温暖舒适。
郑夫人也觉得这一片火烤得挺暖和的,一直紧绷的神经不由放松下来,过了一阵才想起来自己先前是打算装晕了先回去休息的。
晕倒后马上就回房这事儿,在晕倒之前是要安排妥当的。郑夫人马上转过头,想跟自己的贴身大丫环打个眼色先示意示意,没想到一回头才看到刚才还整齐跪在侧后的下人全不见了。
郑夫人不由吃了一惊,调转头又去看跪在另外一边的儿子郑启明,却发现儿子也并没有跪在灵前,连先前还在火盆前烧纸的卢旭也不见了身影,整个灵堂突然间空荡荡的,竟然只有她一个人!
寒风穿过灵堂,吹动着白色的挽纱起伏飘荡,生生渲染出几分阴森恐怖的意味,偏偏这个时候点在墙壁上的几盏油灯突然熄了大半,灵堂里的光线一下子阴暗起来。
郑夫人只觉得嗓子眼儿一阵发干,口中又苦又涩,正要开口唤人,灵堂前方却传来了&ldo;砰砰&rdo;的敲击声;郑夫人的心猛然提了起来,脖子僵硬无比地一点点转过来,恐惧地看向前方。
前方……是郑郎中的棺材!
棺材里的敲击声此时已经停了下来,却突然&ldo;砰&rdo;的一声巨响,棺材盖被掀开来掉到了地上,在郑夫人恐惧的尖叫声中,一个身影慢慢地从棺材中坐了起来,披头散发,却正穿着郑郎中下葬时穿的寿衣,只唤了一声&ldo;夫人&rdo;,就让郑夫人成功闭紧了嘴。
或许是因为已经死了快一天的缘故,郑郎中的声音听起来很僵硬,像是尖利的石子划过光滑的瓷器,刺得人耳朵发痛,也让郑夫人想晕又晕不过去。
只是一眨眼,棺材中的人不知道怎么弄的,已经从里面出了,直直站在棺材边,僵直着腿,一步一步朝郑夫人走来:&ldo;夫人,为什么?为什么,夫人?&rdo;
郑夫人下意识地想跑,却发现自己腿软得根本动不了,只能跌坐在地上,颤抖着声音尖叫起来:&ldo;别过来,你别过来!&rdo;
人影果然停住了,却向着郑夫人慢慢伸出了自己的手,明明只是不到一天的时间,那灰白手掌上的指甲却已经长出三寸长,前端还有些弯曲,仿佛一柄柄利钩,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是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