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纵微哂:&ldo;有的人觉得不可多造杀孽,这样才不会在留下心魔,但更多的人在种下恶因的时候,他觉得理所当然,也就没有心魔可言。所以这样一来,他们就认为因果是不存在的,殊不知这两种人的理解全是错的。天道与因果,并不会在他们某个人身上应验,如果积累到一定程度,那必然是人人有份,谁也跑不掉。&rdo;
周印道:&ldo;昔年妖族为尊,统领大陆,对其它各族打压奴役,所以后来举族倾覆,仙族取而代之,未尝不是因果轮回的结果。&rdo;
云纵忽然笑了起来:&ldo;这样一番问题,我埋在心里很久了,寻遍典籍,也没有找到答案,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一个与我畅谈天道的人。&rdo;
他的笑容与之前截然不同,一旦卸去了那层冰冷嘲弄,顿如拂面花叶,苍润山色,俊秀清冽,见之忘俗。
这一笑,仿佛也将两人之间的隔阂也尽数拂去,就算还没到推心置腹的地步,但起码不像之前那样,彼此算计防备了。
周印虽然没有跟着笑,可眉眼略略柔和一些,终究不像之前那样连话都不肯多说一句了。
云纵心想,若非修为尚浅,单凭此人这一番感悟,这世间除了那些大宗师,已经少有人能够及得上他。他也才明白,这样一个人,骄傲生在了骨子里,目光看的是整片大陆,别说白玉烟罗草,只怕更珍贵的灵药放在他面前,这人也未必会瞧上一眼。
他花了六十年的时间晋阶金丹中期,成为太初大陆最早结丹的修士,也因天才之名而名扬天下,许多人冲着他的身份、地位而来,趋之若鹜,众星捧月,甚至各怀鬼胎,背后算计,也因此他对任何人与事,都抱着冷眼旁观的心思,能不说话的时候,连口都懒得开,久而久之,别人眼里的云纵,是冷淡的,矜傲的,甚至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
然而眼前这个筑基修士,却一而再,再而三打破了他的习惯。
辱白色的果子躺在云纵掌心,周围萦绕着淡淡轻烟,如丝如茧。
白玉烟罗草的效果并不在于口服。
云纵收紧手心,破裂的果子流出白色汁液,却在接触皮肤的那一瞬间渗了进去,整个房间霎时流溢着难以描绘的香气,比檀香还要沉郁,却带了淡淡香甜,并不显得甜腻,只让人五脏六腑顿时都为之一清。
收敛心思,凝神聚气。
房间里,一人长身站在桌前,琢磨着符箓笔势,另一人则端坐床榻,闭目疗伤。
没有人说话,氛围静谧得近乎沉寂,却有种莫名的和谐。
两个时辰之后,云纵睁开眼睛。
周印:&ldo;如何?&rdo;
&ldo;好了大半,只稍再调理半日即可,但现在没有时间了。&rdo;云纵道,&ldo;我们需要先城门看看结界最薄弱的地方。&rdo;
第46章
禄州封城之后,许多修士被迫滞留于此,引发了他们很大的不满,但对于南句国来说,司马良的地位举足轻重,所以不惜得罪修士,也要筑起结界以防凶手逃逸。
参加鉴宝大会的修士中有不少脾气高傲的,也曾试图突破结界,但一来这结界是聚集永宁侯府所有修士之力筑成的,单凭一人之力,很难离开。二来永宁侯府对这些赴会的修士陪尽好话,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只道是为了找出凶手,并无针对其他修士之心。三来禄州知府言明,这城只封三天,等三天之后朝廷所派的修士赶过来,查明真相,便可解禁。
这三天里,只许进不许出,即便不算外地的粮食用度源源流入,本城的存粮也已经够用,百姓生活上面倒不至于有什么不便,只不过坊间流言蜚语的疯传却是难免的了。
有的说永宁侯是让自家小妾给杀了,有的说杀永宁侯的是一个元婴修士,想要夺取他身上的修为,还有的说永宁侯家中宝贝太多,又独霸禄州一城,犯了南句国君的忌讳,国君派人暗中杀了他,明面上又摆出要找出凶手的姿态,以掩人耳目。
流言沸沸扬扬,让真相越发扑朔迷离,殊不知凶手光明正大地走在大街上,一袭白色纱裙,身材高挑,飘然若仙,头戴白色纱帽,将脸悉数遮住,看上去就像一个不愿意暴露容貌的女修,竟引来不少男修注目,若不是碍着她旁边的周印,只怕立马就上前搭讪了。
从走出客栈的那一刻,云纵已经感到自己的装扮是一个糟糕到不能再糟糕的馊主意,那些或好奇,或仰慕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如芒背刺,让他有种杀人的欲望。
但一言既出,他的傲气不容许自己反悔,只好冷着脸走下去,将周围一切目光都无视掉。